养心殿,苏曼正在批阅折子,看了看天色,立即撂下手里的奏折,舒展着胳膊。
锦绣缓缓上前,给案牍前的白玉杯盏里续了枸杞养生茶,这是苏曼近些日子吩咐的,喝了浓茶不好睡觉,这个习惯得改改。
苏培盛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对苏曼躬身道:“皇上,敬事房的人来了,正在外面候着呢,慈宁宫那边传了话过来,说是新人的绿头牌都挂上了,太后特地吩咐了,让皇上不要太冷落了。”
哦,差点忘了,秀女进宫都差不多一周了,苏曼貌似还没翻过她们的牌子。
苏曼淡淡道:“让他进来吧。”
苏培盛立即出去传话,片刻后,徐进良蹒跚着步子进来,他佝偻着腰,脸上的表情好似种了苦瓜似的,尖着嗓子,毕恭毕敬道:“皇上,请您翻牌子。”
话罢,他双手举起一个鎏金雕花的托盘,上面整整齐齐排列着一堆妃嫔的绿牌子,按照太后的要求,新人进宫必须轮流侍寝,所以前期会把她们的绿头牌放在最前头,后期按照宫妃的位份逐一排列。
苏曼淡淡地扫了一圈,伸手拾起富察贵人的绿头牌,先满蒙后汉,想必太后不会有什么微词。
徐进良笑眯眯地退了下去,前往延禧宫通知富察贵人。
苏培胜依然被打发到殿外候着,他心里其实有点忐忑,不知为何,皇帝最近貌似不太喜欢自己候在身边,反而是锦绣在殿内伺候的时间要长一些。
但想到小厦子和小允子都是自己调教出来的人,若是皇帝对自己哪里不满,想必会有风声传出来,他暂时不能乱了阵脚。
“锦绣,夏常在现在如何了?”
苏曼忽然问道,夏冬春好歹是上三旗的包衣秀女,选进宫什么福都没享受到,就被华妃赏了一丈红。
虽然对于皇帝来说,这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事,叹息两句也就算了,是夏冬春没有福气,但若是人还没死,她倒是可以稍微安顿一下。
“回禀皇上,夏常在臀部以下严重溃烂了,疼痛难忍,她熬不过,昨日已经自绝。”
锦绣低眉顺眼地说道,自从被皇帝重用之后,她一直时刻留意着后宫发生的大小事宜,以防皇上问起,不知如何应对。
论资历和亲近,锦绣自知是比不过苏培盛,对方毕竟是御前的总管太监,陪伴皇帝的时间长久,有情分在,但对于皇帝有意的提拔,她也不想放过机这次会,自己不曾想过出宫婚嫁,日后若是能在养心殿当上掌事姑姑,那真是前途无量了。
自绝?苏曼唏嘘了一声,虽然说妃嫔自戕要论罪,但想到这是华妃造的孽,便也罢了,缓了口气道:“传朕的口谕,夏常在追封为嫔,好生安葬了。”
华妃的出手太过狠辣了,出手就是人命,苏曼打算晒她一段时间。
锦绣躬身应是,立即下去传话了,以免内务府的那些人不把夏氏放在眼里,连尸身都不好好处理一下,惹得皇帝不快,牵连到自己。
没多一会儿,富察贵人浑身脱光光,只穿着一件不知是什么色系的肚兜,被大红锦被裹成粽子抬进了养心殿的寝殿,四平八稳地安置到龙床上。
苏曼沐浴更衣,换了一身明黄色绣着蛟龙出海刺绣花样的寝衣,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看着娇滴滴的富察贵人,忽然发现,她长得挺漂亮的。
富察贵人娇滴滴地喊了一声,脸蛋红扑扑的:“皇上~”
苏曼打量了富察氏片刻,开启了日常宠幸的幻梦模式,看着富察贵人在床上扭来扭去,她也没闲着,做着睡前的俯卧撑,希望把原主的小肚腩减下去。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了,富察贵人香汗淋漓,累的晕了过去,苏曼粗喘着气,浑身是汗,喊了外面低头候着的宫女进来,叫了水,重新沐浴。
次日,苏曼下了早朝去了延禧宫,昨日富察贵人侍了寝,苏曼不舍得赏赐金银珠宝,便来她这儿用午膳和晚膳,晚上再留宿一次,应该差不多。
不要怪苏曼抠门儿,实在是皇帝的国库不充裕,康熙当政时,各省各地还有个别官员借钱不还,累计了差不多一百万两,目前追回的不到五分之一。
这无疑是个令人头疼的事情,苏曼心里不住盘算着,她日后还得提拔几个刚正不阿,愿意倾尽全力为他讨债的忠臣。
“皇上,嫔妾知道您喜欢喝汤,尝尝这道鸽子汤,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富察贵人殷勤地伺候着,自昨夜云雨过后,她脸上的笑容就没有褪去。
按照家世,富察贵人的确算是新人中的佼佼者,但殿选那日,皇帝对她的态度不咸不淡,她的心里一直很忐忑。
进宫初始,前往景仁宫拜见皇后娘娘和其他后妃时,自己分明是高贵的满军旗,却被安排站在莞常在和沈贵人的后面,这样的憋屈,差点令她呕出了一口老血。
幸好老天有眼,莞常在不知犯了什么罪,还没侍寝就被皇帝降位成官女子,曾经再如何得意,现在只由任人踩压和奚落的份儿,自己却成了侍寝的第一人。
这样的体面和荣耀,无疑令富察贵人欣喜若狂,压根就没注意到,自己侍寝后,连根像样的金簪子都没得到。
“不错,汤品甚好。”
苏曼给面子地吃了两碗,唇舌之间回味无穷,御膳房的厨子手艺真好,做的汤味道一流。
富察贵人看着娟秀文静,实则有点话痨,伺候苏曼用了膳,便叽叽喳喳说起自己在闺中的琐事,不同于汉家女儿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满洲的姑奶奶们性格豪爽,日常可以随父兄出门骑射。
“你的闺名叫什么?”
苏曼饶有兴趣地问道。
富察贵人眉目含情,好似笼着一层江南烟雨,娇羞道:“嫔妾闺名唤作毓珠。”
钟灵毓秀,如宝如珠,这名字取得好。
苏曼点了点头,又问了其他的事情,“延禧宫还住得习惯吗?”
新人进的住所宫是华妃一手安置的,永寿宫和承乾宫这样宽敞华丽的宫殿都空置着,她偏偏要把富察贵人、夏常在和安答应安排挤在最为偏僻的延禧宫,显然是故意为之。
如今夏常在没了,延禧宫只剩富察毓珠和安陵容,倒也合适。
“嫔妾住的很顺心,多谢皇上关怀。”
富察毓珠娇俏地笑了笑,乖顺应道。
延禧宫还没有主位娘娘,明显以她为尊,隔壁屋子里的安陵容,自从得知莞常在被贬成官女子,整日战战兢兢,见了她好似老鼠看到猫,胆小无趣的紧,富察毓珠心里得意非常,也懒得搭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