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妃离世后,皇帝悲痛不已,甚至停朝了好几日,拟旨追封甄氏为莞贵妃,风光大葬,以尽身后哀荣。
苏曼心想着,皇帝这廉价的痴情,估计甄嬛也不稀罕吧。
始作俑者剪秋立即被处死,苏曼顺藤摸瓜之下,废后乌拉那拉宜修在宫里的残余人脉全都被铲除了干净,一时间,后宫安宁许多,全在苏曼的掌控之下。
沈眉庄被册封为惠嫔,成了延禧宫的主位,亲自抚养赐名为胧月的小公主,自安陵容和甄嬛相继死后,她原本有点清傲的性子,彻底变得冷冷清清,对皇帝只有敷衍和暗地里的怨怼,几乎不怎么与后宫之人来往。
作为莞贵妃的陪嫁宫女,浣碧和流朱都跟随了惠嫔,成为照顾胧月公主的主力,虽然不及在甄嬛身边有体面,但衣食无忧,待遇仅次于采月。
流朱是个赤子心肠的好姑娘,自从甄嬛死后,她哀思不已,只专心照顾小公主,再无他想。
但浣碧心里不甘心,她不愿意一直做个普通的宫女,最后老死后宫,一直绸缪着未来的出路。
这辈子的甄嬛没有和果郡王有纠缠,早早地香消玉殒,但浣碧却依然对潇洒俊逸的果郡王一见钟情,那样温柔亲和的品性,那样高贵不俗的身份,浣碧只是看一眼,就彻底沉陷了。
浣碧想到自己在后宫蹉跎的年纪,渐渐的有些心急,仗着果郡王的热心肠,她精心设计了一番,在众目睽睽之下失身于果郡王。
“浣碧,你…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沈眉庄不是睁眼瞎,这段时间看着浣碧患得患失,总爱去桐花台那边荡悠一圈,每每遇见果郡王时,格外的殷勤娇羞,心里大概有了数儿,女大不中留,浣碧明显是动了春心。
但果郡王有宗亲王爷的高贵身份,眼光甚高,连对他痴心一片的沛国公府贵女孟静娴都不屑一顾,至今是个黄金单身汉,哪里会看得上浣碧这样的大龄宫女,浣碧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如今浣碧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着实令沈眉庄震怒,在旁人眼里,也许是果郡王酒后乱性,意外幸了一个颇有姿色的宫女。
但这件事若是细细查询追究,其中的蹊跷很容易看出来,如此设计王爷,浣碧不可谓不胆大,到时候估计会是死路一条。
“惠小主,求求您,帮帮奴婢,奴婢只想侍候王爷左右,不求名分,奴婢实在不想在宫里多待了。”
浣碧膝行上前,扒着惠嫔的裙摆抽噎道,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她知道沈眉庄心肠软,肯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送死。
“浣碧,你这不是为难惠小主吗?”
流朱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浣碧,原以为她只是痴恋,心里有点寄托也就罢了,没想到她会犯下这样的错事,王爷心软,到底没有戳破真相,但浣碧若是想要成功留在果郡王身边,惠嫔必须要去养心殿求皇帝给恩典。
浣碧咬着嘴唇,自知理亏,低垂着脑袋,只一味的哽咽求情:“惠小主,看在小姐的面儿,求您给奴婢一条生路吧,不然奴婢只能一头撞死了。”
沈眉庄叹息了一声,沉默了半晌,招呼浣碧起来,算是默认了,她吩咐采月给自己立刻上妆,换了一身鲜亮的衣服,坐着轿辇去了养心殿面见皇帝。
她如今虽然失宠,但膝下好歹抚养着莞贵妃的遗孤胧月公主,在皇帝面前说话,多少有几点分量。
皇帝见惠嫔罕见求情,说的恳切,浣碧虽然是宫女出身,但有一片痴心,如今又是果郡王的人,赐给果郡王做侍妾,并不是什么大事,便答允了这件事。
他立即下了一道旨意,把浣碧打扮了一番,直接送到了果郡王府为妾。
浣碧如愿以偿,欢天喜地地等待着果郡王,但心思终究落了空,设计来王爷侍妾名分,只会令果郡王不屑憎恶,府邸上下的仆人都不待见她,觉得她痴心妄想,心思深沉。
果郡王照常游历山水,即使回京,除了进宫觐见皇帝,出宫后根本不住王府,清凉台才是他感觉轻松惬意的住所,看望母妃舒太妃也方便,时间长了,他渐渐地忘了王府里还在守活寡的侍妾。
浣碧盼的心力交瘁,迟迟等不到果郡王的看望和爱怜,最后郁郁而终,死后也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侍妾,没有在果郡王心里泛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翊坤宫的日子依然如火如荼,苏曼膝下养育着一双儿女,弘曙成年后,娶了嫡福晋富察氏,后被册封了贝勒,明珠公主出落得玉雪可爱,人小鬼大,深得皇帝的宠爱。
皇帝为了绵延子嗣,后来又选了两次秀女,其中不乏满洲大姓的贵女,但生的都是清一色的公主,连太医都束手无策,早已绝望了。
临终前,皇帝看着三阿哥弘时和四阿哥弘曙,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弘时和弘曙都是汉军旗妃嫔所出,前者实在太憨了,天资不足,后者聪慧孝顺,颇讨他的欢心。
皇帝没有太多的犹豫,最后选择了弘曙为储君,钦命了顾命大臣张廷玉、鄂尔泰和马齐用心辅佐弘曙。
“臣等谨遵皇命!”
张廷玉、鄂尔泰和马齐跪地叩首,异口同声道,相较于三阿哥,早早被封了贝勒的四阿哥无疑是最有才干的皇子,皇帝别无他选。
皇帝撑着最后一口气,屏退了大臣皇子和服侍的宫人,独留苏曼在侧,看着她依然美艳雍容的容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苏曼看着他急促的呼吸,蜡黄泛白的脸色,心知皇帝大限已至,估计撑不过今晚了,心里彻底松了口气。
这么多年来,她安排了那么多的年轻美貌妃嫔在身边伺候,有意榨干皇帝的身体精力,各种含朱砂的丹药没少给他吃,只为了他能早日翘辫子,给自己的四阿哥腾位置。
“世兰,朕估计要走了,你有什么话要对朕说吗?”
他贪婪地看着苏曼,心里十分不舍,想要伸手抚摸苏曼保养得宜的脸,却始终够不到,呼吸越加粗重急促,好似残破的老风箱撕拉的声音,格外的粗嘎难听。
苏曼盈然一笑,神态极尽妩媚,眼神里溢满了冰霜般的冷漠,尖着嗓子,一字一句道:“有啊,臣妾想要亲口告诉你,我从未爱过你,我一直都知道,你曾经想要扼杀我的孩子,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心里只有恨和憎恶,恨不得你早点死!”
皇帝瞪圆了眼睛,目眦欲裂,浑浊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无力地伸着手,死死地指着苏曼,似乎难以置信,还有一股股上涌的怒气。
须臾,皇帝的手颓然地垂落而下,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珠子,死不瞑目,苏曼冷笑一声,将他的双眼拉扒合上,不露出任何痕迹。
皇帝大丧,天下知,四阿哥弘曙顺利继位为新帝,先帝丧事过后,新帝改年号为乾和,册封生母年贵妃年世兰为皇太后,同胞妹妹明珠公主为固伦明珠长公主,为其在京中修建华丽的公主府,其他的先帝妃嫔皆封为太妃太嫔,移居寿康宫,颐养天年。
除此之外,沉寂多年的年羹尧被提拔为九门提督,年富和年兴纷纷有了职位,年氏一族再次有了昔年的盛景和荣耀,显赫非凡。
苏曼成了皇太后,移居慈宁宫,荣享富贵,闲暇无事,开始为爱兰珠择选夫婿,公主府差不多建好了,但额驸的人选实在太多了,她完全挑花了眼。
苏曼吩咐颂芝,请来交好的敬太妃和欣太嫔前来,她三人都有闺女,冯若昭和吕盈风的公主早已嫁人,托太后的福,俩公主都没有和亲,有不少挑女婿的丰富经验。
她们一边喝茶唠嗑,一边挑着京都有才有貌家风又好的青年才俊。
忽闻周宁海来报,景仁宫的废后乌拉那拉氏今早殁了,说是心悸而亡,欣太嫔蹙了蹙眉,撇着嘴,说了一声晦气。
敬太妃但笑不语,悠然喝着茶,死个废后而已,多大点事儿,还没她养的鹦鹉有没有掉毛来得重要。
苏曼脸色如常,皇后终于不再挣扎了。
死了也好,对于宜修来说,死亡无疑是一种解脱,免得继续活着受苦,终生无法摆脱景仁宫这座封闭的牢笼。
苏曼这辈子圆满地完成了任务,享受了天伦之乐,只希望原主能够满意,多给她一点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