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惊吓过度,富察贵人的胎终是没有保全,她伤心欲绝,哭成泪人似的,对怀孕封了嫔的甄嬛心生怨恨,觉得是甄嬛的孩子克了自己的孩子。
因着苏曼和甄嬛交好,富察贵人恨屋及屋,经常隔着门对苏曼恶言恶语,话里满是愤恨之意。
苏曼看在她无故失了腹中孩子,的确可怜,也不和她斤斤计较,只管关好门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偶尔邀沈眉庄去看望甄嬛,一起谈天说笑,打发漫漫时光。
淳儿来碎玉轩最勤,她的眼神总是若有若无地盯着甄嬛的肚子,天真无邪地玩笑着说,要给甄嬛未出生的孩子做姨娘,还提前送了羊脂玉镯做定礼。
甄嬛乐不可支,心里感念淳儿的一片好意,浅笑盈盈地收下了。
“莞姐姐,你的手腕雪白如玉,不如现在就戴着吧。”
淳儿半是撒娇半是认真地说,不容甄嬛多说什么,笑嘻嘻地将那对质地莹润的玉镯套在甄嬛的腕上,左看右瞧,赞不绝口。
“真漂亮,果然很衬莞姐姐呢。”
沈眉庄和甄嬛感情最深,不由调侃起来:“嬛儿,你这刚刚怀孕,收礼都快要收到手软了,那姐姐我就小气点吧,只给孩子缝制几件贴身的肚兜吧,免得你屋里的好东西都塞不下去。”
苏曼以扇障面,掩着嘴凑趣:“眉姐姐亲手做的肚兜,可是比咱们送的金的玉的要贴心的多,这哪里小气了?赶明儿姐姐怀孕了,妹妹也效仿姐姐,多做些肚兜送礼,也就是啦。”
甄嬛忍俊不禁,不禁开玩笑道:“那感情好啊,只要是你们送的东西,我照单全收,就算是块破布,我改日也要给孩子裹上,那岂不是更省俭。”
淳儿被逗得直捂肚子,肩膀一耸一耸的,沈眉庄扑哧一笑,不由地点了点甄嬛的鼻子,嗔笑道:“你呀,真真儿是个淘气的,哪有这样委屈自己的宝贝疙瘩,反正我是第一个不同意!”
眉庄正想再嬉笑几句,忽然轻呕了一声,采月立即取了一粒酸梅子递了过去,苏曼眼尖,急急问道:“姐姐这是…”
在沈眉庄身侧侍候的采月笑吟吟地解释道:“我家小主这个月的葵水晚了大半个月,私下请了安小主之前举荐的徐老太医诊脉,说是小主有喜,只是月份还比较浅,小主还没上禀皇上皇后。”
甄嬛不由惊喜地看着沈眉庄,欣然问道:“眉姐姐,你也有喜了?这太好了。”
淳儿忍不住插嘴道:“这真是双喜临门啊,这样的好事,眉姐姐还是早早禀了上去,也让皇皇后上高兴高兴。”
苏曼沉吟了片刻,软语建议道:“为保险起见,陵容觉得,还是请温太医来过看看吧,一来是为了安眉姐姐的心,两个太医都看了,比较保险,二来,温太医素有仁厚之名,医术也是人人称道的,由他开点保胎方子提前备着也妥当。”
沈眉庄和苏曼来往有一段时间了,对她的稳重谨慎非常赞赏,点头应允道:“听你的,小心驶得万年船。”
遣采月请来了温太医,温实初重新给沈眉庄把脉之后,诊断出来的结果亦是有孕的症状。
沈眉庄的心终于踏实了不少。
雍正得知后,又是一喜,连太后也颇为感慨,露出了笑意,感叹眉庄是个有福气的,她向来喜欢沈眉庄沉稳大方的性子,派了竹息送了不少滋养的补品给沈眉庄。
从那以后,雍正除了碎玉轩,跑得最勤的地方就是存菊堂,还当众扬言,待甄嬛和沈眉庄生产之日,不论生的是阿哥还是公主,都会给她们封妃,羡煞后宫诸人。
宫里多了两个孕妇,皇后头疼不已,心思也开始活络起来,齐妃受了唆使,无意中听到有人提起夹竹桃有毒,不由起了心思。
她亲自送了含了夹竹桃汁液的栗子糕给甄嬛,只是当场就被苏曼戳破了。
齐妃被雍正呵斥禁足,三阿哥弘时的抚养权也落在皇后的手里,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苦不堪言。
“真是多亏了安陵容啊。”
皇后得了一个大儿子,自然高兴,但甄嬛的肚子依然稳稳的,她唇齿间若有所思地玩味着安陵容的名字,眸光淡漠如雾,令人看不出她是喜是怒。
“剪秋,把事情吩咐下去吧,也该扒一扒碍眼的野草了。”
剪秋屈膝应了声“是”,脸色如常地出去办事了,她走到殿外,看着铅云低垂的阴暗天空,朝延禧宫方向望去的眸光不自觉地暗了暗。
次日清晨,苏曼就被人告发了。
皇后凤驾屈尊降贵来到延禧宫,径直去了苏曼所住的明瑟居,她的身后浩浩荡荡地跟着一群妃嫔,其中不乏一头雾水,暗自为苏曼担忧的甄嬛和沈眉庄。
不仅如此,半盏茶的功夫,雍正也亲临现场,他目光沉沉地扫了一眼苏曼,看着皇后问道:“安贵人行巫蛊之术可是真的?”
“巫蛊之术”这四字一出,全场震惊,苏曼身后站着的宝莺和宝鸢年纪不经事,早已吓得脸色煞白,呆若木鸡,忍不住拿目光焦急地瞅着自家的小主。
“嫔妾冤枉,还请皇上明察!”
苏曼心头升起一股难言的怒意,盈盈一拜跪倒,字字铿锵道。
皇后慈悲地叹息了一声,假装身体不适勉强来此的无奈之状,声音不忍:“哎,安贵人,你素来乖巧懂事,本宫原是不相信你会做出这等事来,只是…有人言之凿凿地来本宫这里举报你,说是你为了一己私怨,暗自扎了木偶诅咒富察贵人,这事关后宫的风纪和你的清白,本宫也只能告知皇上,来此一查了。”
沈眉庄忍不住为苏曼着急,直接发问道:“会不会是搞错了?安贵人不是这样的人,究竟是谁举报的?这无凭无据地诬陷贵人,可是大罪!”
甄嬛亦附和道:“安贵人素来安守本分,和后宫姐妹和睦相处,性子是最温柔良善不过的,定然不会行此之事,还请皇上还安妹妹一个公道!”
雍正握住甄嬛的柔荑,又怜惜的看着沈眉庄,不忍责备道:“你们两个都是有身孕的人了,不好好休息养胎,何必来这里吹冷风,此事若是有冤屈,朕必然不会委屈一人,亦不会放过妄自胡言的小人。”
皇后温润的眸光不自觉地扫过雍正和甄嬛握在一起的手,心头莫名的隐隐作痛,只是瞬息之间,她的眉眼重新端和起来,若有所思地看向身形瘦削不少的富察贵人。
“皇上,嫔妾有人证,安贵人确实行了巫蛊之术诅咒嫔妾,以及腹中嫔妾胎儿,不然…不然嫔妾的孩子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就没了?”
富察贵人恶狠狠地瞪了苏曼一眼,说到伤心处,不由扁着嘴,悲怆地呜咽起来。
苏曼心头嫌恶她这般作态,脸色如常地反驳道:“众所周知,富察贵人的孩子是被狸猫冲撞受惊没了的,给贵人诊断的太医可以作证,嫔妾日日夜夜为富察姐姐的孩子念经祈福,抄了好几卷经书奉在佛像前,不敢也不会有诅咒之举。”
富察贵人鼻子微皱,不以为然地轻哼道:“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不然谁会怀疑你背后会做这种腌臜之事,你嫉妒我怀了皇嗣,怎么不会诅咒我?”
苏曼无语,这话说得,简直是强词夺理,富察贵人明显是想把落胎的黑锅扣在她的头上,这样不仅可以除掉她这个碍眼的人争宠,也能重新得些雍正的怜惜和眷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