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第一个入梦对象就是渣爹安比槐,那是个雷电交加的夜晚,倩姨娘仗着尖尖的肚子,必定一举得男的底气,再次将安比槐拉到自己的闺房休息。
安比槐虽然很想和其他小妾温存缠绵一番,但耐不住倩姨娘的一再娇媚请求,以及她高隆起来的肚子,终是应了。
夜深人静,酣睡正香,安比槐的脑子昏昏沉沉的,随后呼噜声大作,迷糊之中,感觉身体似乎飘了起来,脚底缓缓落于软绵的地面,似是来到一所幻境之处。
仙风道骨的白须老者捋着胡须,缥缈立于磐石之上,他眉目端肃,高深莫测地看着他。
“敢…问仙者,这是何处?”
安比槐何曾有过这般诡异梦境,好似遇到了话本里的仙人,一颗心紧张地砰砰直跳,腿一软,忙不迭地跪下叩首请教,语气谦卑充满了敬意。
“你有大富大贵之相,奈何命中子嗣艰难,败家不成器居多,唯长女有凤凰飞天之命,若好生善待,日后光耀门楣,前程不可限量。”
苏曼佯装的山羊胡老道长慢悠悠地说道,目光沉凝,盯着早已面色难看却又激动起来的安比槐。
“仙…人,您说的可是我的长女安陵容?她真的有凤凰命?”
安比槐激动地舌头直打架,满怀期待地看着白须仙者,连着三个实打实的叩头。
仙者淡淡一笑,挥了挥广袖。
“安氏有好女,凤凰于飞终有时,来日可期啊。”
神秘悠远的声音好似天边回音,缥缈寥落地落于安比槐的耳畔,再抬头,已不见仙人一丝踪迹。
一个响雷轰隆而过,安比槐满头大汗地从梦中惊醒了,他捂着胸口,看着窗外黑漆漆闪着微光的夜幕,再瞅瞅微麻的掌心赫然醒目的红印,好似醍醐灌顶一般清醒。
不是梦,这是仙人的警示啊!
安比槐想起日前对长女陵容的呵斥和罚跪,不由地心生愧疚和后怕之意,只是目光扫在仍然熟睡的倩姨娘的脸侧,没来由地一阵烦乱,暗自为自己找借口。
陵容是他亲女,自然不会怨怪他。
都是这个妾氏的错,蛊惑得自己晕了头脑,忘了发妻,还有爱女。
次日,倩姨娘就被禁闭在阁楼不得出入,全府震惊,有诧异不解,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苏曼得到了来自安父久违的温情,请医问药,燕窝珍馐,最好的东西物件都进了安陵容居住的璃月阁。
重新住进了正屋的林秀拉着萧姨娘的手忍不住感喟:“老爷终究是有良心的,看他对容儿多重视啊,可见之前都是那起子不安分的狐媚子迷惑了他!”
萧姨娘原是林秀的贴身丫鬟,后被安比槐要了去,但忠心耿耿,对待林秀依然恪守本分,对待安陵容也很尽心。
她笑着掏出帕子给林秀拭了眼泪,感同身受道:“夫人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那倩姨娘即使怀了孕,依然被老爷冷落了去,可见在老爷的心目中,小姐和夫人才是最重要的。”
苏曼把这一切看在眼里,默默不语,安比槐的确没有良心,薄情寡性,只是看重自身利益和门庭荣耀罢了。
如果可以,她真想把渣爹给灭了。
但念及这是个古代社会,安陵容在剧情里虽然感伤母亲命苦,但对安比槐这个父亲依然有孺慕之情,苏曼也不敢做得太过出格,完成任务最重要。
岁月如梭,穿指而过,一晃六年的光景飘然而过,在这期间,苏曼没少整治安府几个不安分的姨娘。
尤其是倩姨娘,她心心念念的儿子终究成了泡影,在禁闭的阁楼里产下一女,性子跋扈不改,被苏曼暗中作弄了一番,遭了安比槐的嫌恶,渐渐地,彻底失了宠,隐没于寂寂的后院之中。
苏曼陪着安比槐扮演父女情深,感情越发的好起来,林秀有了这么一个聪明受重视的女儿,还有萧姨娘从旁帮衬开导着,不再多愁善感,不用为了日子好过点,熬夜刺绣,人活得越发年轻有风采。
林秀的身子调养得当,安比槐偶尔留宿,三年前她还给安比槐添了一个儿子,取名安临松,因是年底诞生的,小名“年哥儿”,萧姨娘也随后生了一女。
看着母亲和萧姨娘的日子过得越发有盼头,苏曼也就放心了。
安比槐虽然贪花好色了点儿,重新又纳了两房如花妾室,但都是穷苦人家,老实巴交的女子,掀不起什么风浪。
几日后,选秀的御旨下达全国各地,松阳县这边也紧锣密鼓地开始进行秀女的初选。
苏曼对镜梳妆,看着铜镜里清丽如莲的少女,肤色若雪,眉眼柔美透着灵气,忍不住抿嘴轻笑。
安陵容的容貌不是倾城绝色,清秀有余,美艳不足,而且性格谦卑过头,反失了自信和个性。
加之原主精心刺绣,没读多少诗书典籍,少了墨水书香的蕴养,只算是个小家碧玉。
但苏曼穿来的这些年,除了暗自整治府里爱作妖的姨娘,提升并巩固林氏的正妻地位,在自己的容貌上也下足了功夫。
虽然没有美颜丹那么显著,但苏曼上辈子也算是个美妆达人,安陵容的底子也不差,各种妆容,完美地提升颜色和气质,亦是信手拈来。
苏曼微敛起齐刘海,描摹眉型,修饰眼妆,淡雅不失妩媚,如果原主有六七分的美貌,如今应该也有八点五分了。
除此之外,苏曼还提拔了不少精明能干的仆从,令他们在外用心经营自己的嫁妆铺子,以香料、胭脂和衣饰为主,赚了不少金银体己钱。
至于为何不上献种牛痘的方子,提升安比槐的官位品级,或是发明肥皂玻璃之类的东西赚大钱,苏曼思虑更多,她不想太过暴露自己的奇异之处。
若是真成了高官之女,且不说安比槐的性格不适合,爱惹祸,如果是以功臣之女的高位进宫,无疑会成了华妃的眼中钉肉中刺,给别人当靶子,那就得不偿失。
念及此处,冰纹帘子被轻轻一撩,珠络子叮铃作响,雁儿拿着新裁制好的衣裳走了进来,笑吟吟地看着苏曼,抿着嘴偷乐。
“小姐真是沉得住气,二小姐和三小姐为了争新制的春衣和菱月轩新出的胭脂,又哭又闹,差点打了起来,老爷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呢。”
二小姐安陵珍是倩姨娘所出,三小姐安陵芳是章姨娘所出,两人的生母都曾风光得宠过,很不对头。
“你这丫头,快别幸灾乐祸了,四妹的新裳送过去了吗?还有我昨儿买的几样精巧的糕点,都分给年哥儿和玉姐儿了吗?”
玉姐儿是萧姨娘所出的四小姐,全名安陵玉,生得玉雪可爱,一团粉嫩,特别爱缠着苏曼。
年哥儿是苏曼这辈子的亲弟弟,两三岁的年纪,虽然顽皮,却分外的伶俐讨喜。
雁儿点了点头,乖巧地回复道:“上午吩咐小桃和杏儿送去了,玉姐儿和年哥儿很是喜欢。”
苏曼没再说话,看着身量渐长、一脸憨态的雁儿,若有所思道:“雁儿,你的年岁已经不小了,我给你指门婆家如何?”
若是进宫,必然有一番风霜刀剑等着她,雁儿看着就是老实孩子,对苏曼的话几乎唯命是从,就是爱贪睡贪吃了点,几年的光阴,俨然成了个心宽体胖的壮丫头。
“小姐!小姐不要赶我,奴婢不要嫁人,我那嗜赌如命的爹娘恨不得把我卖个好价钱,只有小姐您真心对我好,从不饿着奴婢,奴婢一辈子都要跟着小姐伺候!”
雁儿知道苏曼即将选秀,也知道小桃和杏儿这些日子争着表现,希望小姐中选之后能把她们带进宫去伺候,见见世面,改变命运。
但雁儿不是想要见识皇宫的锦绣和富贵,她只想报答小姐对她的厚待之恩,一直伺候这样好性子的小姐。
如果小姐进宫,她就陪着小姐一起背井离乡;如果小姐落选,她也要做小姐的陪嫁丫鬟。
“好雁儿,你不后悔就行。”
苏曼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算是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