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四妃之中,惠妃生了大阿哥,是掀起夺嫡的第一人,位列四妃之首。
而荣妃马佳氏,是最早跟着康熙的庶妃,生下了许多孩子,但留住的甚少。
年少渐大也没有打算再争宠的意思,每日只涂着厚厚的脂粉来掩饰她的憔悴和虚弱。
明镜见着她们,见着在记忆之中早就死去的的人现在活灵活现站在她的面前。
看着一起慢慢变老的人又恢复到从前样子,只觉得心里百味杂陈。
“惠妃姐姐,何来这个说法,喜欢就装扮了罢了。”
也不怪乎惠妃吃惊,明镜容貌明艳,又喜欢花团锦簇轰轰烈烈,向来是什么华贵穿一些什么。
她们也就只能够跟着学着,本来想着明镜这些时日一直病着必定是掩饰不住的憔悴,但没有想到大病初愈的人就跟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明媚张扬的凤眼潋滟,问着惠妃,惠妃看着她这一身清新脱俗的打扮,就连想着着身份的赤金镂空指护都变成了掐金丝。
一点也说不出来话来。
就是可惜看不上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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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贵妃坐在首座,即使金尊玉贵的装点,能够看出她脸上的厚厚脂粉和苍白面容。
看着宜妃,却老觉得哪里不对。
就好像虽然舍去了从前的华贵,但是却好像更加不好惹了一样。
这就是女子本弱,为母则强?皇贵妃想着又是心中哀伤自己爱女。
“至于德妃妹妹,你是真的为本宫高兴吗?”
明镜端起来杯盏细若梅骨的指尖轻触在莹白的杯盏之上,她好似只是好奇一样的问问对面的德妃,眼神之中充满着好奇。
“就是听说听说前些时日一些风言风语,想着宜妃身子不好,现在见到了感觉风姿依旧,自然是要为你而高兴。”
宫里人的排序从来都不按年龄,而是按位份来排的。
这一下明镜这样叫了比她大数岁的德妃,德妃就不好意思称呼明镜为妹妹了。
乌雅玛禄不知道怎么似的,总感觉现在明镜的那一双眼眸落在自己身上就好像她什么都知道一样。
而且看着自己身上一身的装扮,在看着对年明镜一身清丽,总感觉有些东西超出了她的掌控。
无妨无妨,一个不知道养不养的大的孩子,有什么好金尊玉贵的。
明镜却最是讨厌德妃这样恶心的嘴脸。
她总是掩饰的很好,站在最高处将最好的好处全部独享了。
也难为小心眼的老四即使知道这个额娘根本不喜欢他,却还是为乌雅玛禄鞠躬尽瘁。
“什么风言风语,本宫倒是不知道。”
“就是德妃妹妹耳朵尖,心思活络,想的也多,怎么别人都不知道就你知道呢。”
明镜想,她就这么直接说了,德妃还能够再说什么?
不管再说什么都不对,难不成要质疑宫中的管辖吗?皇贵妃第一个不放过德妃。
手中杯盏落在桌子上,明镜凤眼一挑,眼神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现在露出泫然欲泣架势的德妃说道:“德妃妹妹,本宫不过是就事论事,怎么你就这么委屈了呢?”
“你也不是没有生育过,你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本宫出来呢?”
“直说便是,本宫最讨厌这些花里胡哨的场面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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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镜这话一出,殿内安静的不像话,谁都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
惠妃和荣妃看着宜妃,纷纷想着这人不是疯了吧?
以前宜妃即使看不惯谁也没有这样撕破脸的时候啊,关键她除了德妃还谁都不得罪,难不成德妃真的做了些什么?
众人思绪纷乱,都知道宫里没有些省油的灯,但是德妃这么多年还算是稳稳的,难不成现在德妃还真有事情被宜妃抓住了小辫子?
这时候明镜倒是又轻酌起了皇贵妃宫里的茶,这碧螺春颜色不错,入口也是上佳。
看着对面德妃总算是失去了她那种画皮,即使是一瞬也让明镜觉得开心了。
——她就是要和德妃撕破脸,以后发生了什么事都往德妃身上赖。
是她干的就是她干的,不是她干的德妃也说不清楚。
泥巴进了裤子里,管德妃多生气,反正她爽了。
乌雅玛禄镇定着思绪,宫里人人都知道宜妃生性张扬,即使现在猖狂了也不算是出格。
但是她可是一向是用温良解语花示人的,怎么能够和她计较呢?
宜妃这么一说,她也没有办法继续泫然欲泣,等着人来为她开口了,只能说了几句话不再牵扯到宜妃身上。
这后来再说一些什么就不关明镜的事了,她这个人向来爱恨都直白。
喜欢的时候怎么着都是最好的。
不喜欢的时候,那就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但是她重新活了一次,忽然懂得有些事可以称之为:过去了。
譬如她现在看着惠妃身后绣墩上坐着的良贵人,也不想要再计较了。
但是有些仇恨,是不论如何都是要报复回来的。
她自认没有做过坏事,无愧于心,但偏偏落到了心如死灰的地步,他们何其残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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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叙话,皇贵妃坐在上头假寐,她精神越发不好了,众人看着都心有谋算。
但明镜之后就没有再说话了,平妃不在,这件事情需要另一个人来彻底解决,彻底让乌雅氏的算计烟消云散。
外头帘子响动,进来的小太监有些尖细的声音回禀说道:“启禀皇贵妃娘娘,诸位娘娘。”
“皇上宣宜主子伴驾,现下梁公公已经在等着了。”
明镜抚了一下头上的流苏,这才起身对着睁开眼睛的皇贵妃行礼:“那臣妾就告退了。”
得了应允之后明镜行了一个平礼便转身离开,唇角挂着的笑容是意料之中。
也让众人更看到了宜妃的盛宠。
——是让宫里所有人都嫉妒的偏爱。
明镜站在回廊底下,炙热的阳光让她眯了眯眼睛,旗头上荡下来的流苏在耳畔晃悠,衬着她不染脂粉的容貌越发明眸皓齿。
“奴才给宜主子请安,见着宜主子,奴才总算是放心了。”
穿着蟒袍花衣之人见着明镜出来便收回视线打了个千儿,恭恭敬敬。
“梁公公,好久不见。”
看着年轻的梁九功面目端正,未曾有谄媚之色和经年不变的乾清宫比起来只觉得物是人非但亭台楼阁能够换许多主人。
比起看人下菜碟儿的魏珠,明镜还是喜欢梁九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