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时,奈布才反应过来。
结结巴巴地应着,他调整好姿势抱好吉他。
因为我的吉他也是野路子学来的,自然没有那么在意姿势,只是将他的手放在该放的地方。
“你之前跟谁学的啊?”我边帮其调整姿势边问,“怎么突然想弹吉他了。”
“父亲生前偶尔会弹一下,但我那时候太小,就没学会;后来有个战友喜欢在休息的时候弹,因此大家都很喜欢他……”奈布解释道。
听到后一句,我哑然失笑:“你也想被大家喜欢吗?”
听到这个问题,奈布明显愣了一下;我也后知后觉地觉出有些不礼貌。
“啊,这没关系的;咱们开始吧。”我说着,打算正式开始我的教学。
就在这时,奈布小小地“嗯”了一声。
也不知道这是回应了我哪句话,但我也不想再去追究,只是吩咐他用力按紧品丝。
用力按在细小的金属质品丝上,指尖传来疼痛,奈布微微皱眉却没有丝毫要放弃的意思。
他学东西还蛮快的,只花费了一个多小时就大致掌握了那首童谣的曲调。
虽然很生疏,但起码能弹完一首曲子了。
趁着还没忘记,他从床头柜取出一个破旧的笔记本和铅笔,将童谣的曲调记下。
一时间学太多东西只会适得其反,我决定等下个休息日再去教奈布另一首。
等他将曲调记好后,我主动将那根麻绳挂在窗外。
没有说什么客套话,奈布只是问:“要走了吗?”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默。
微微点头,我同其挥手告别。
他见此也没有多做阻拦,只是默默地把我送下了窗户。
正当我转身离去时,身后突然传来奈布的叫喊:“你要是找不到我,就去赛马场或城西拳馆看看!”
“好——”我转身笑着朝其大喊,而后离开了此地。
这样……算是奈布的朋友了吗?
现在,去问问卢卡有没有空吧;不过他现在在哪呢?
像邮差这种工作是需要满城跑的,基本没个固定的地方。
总不能骑着车子满城地去找,我打算去邮局守株待兔——现在离下班时间还早,而且信总有送完的时候。
来到邮局,我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等待着卢卡的归来。
等了许久,直到中午也不见卢卡的身影,倒是等到了维克多。
独自坐在僻静处的长椅上,维克多一口一口享用着美味的便当,脸上时不时露出幸福的表情;脚边的威克也埋头吃着狗粮。
看得我都有些眼馋。
上前拍了拍了维克多的肩,我问:“你有没有见到卢卡啊?他一般什么时候回邮局啊?”
被吓了一跳,维克多手中的饭盒差点脱手。
赶忙抓稳自己的午饭,他眼中仍带了些恐惧眨巴着眼睛看我:“那个……卢卡只上午在邮局工作,下午他要去那些工厂检修机器……”
白跑一趟……
心中虽然有些失落,但我并没有将坏情绪施加给对方。
拍了拍他的肩,我向其道谢:“谢谢了!”
缩了缩身子,维克多护好怀中的盒饭。
见我离开,他继续享用那份便当。
在路边一个饭馆匆匆解决了午饭,我骑着单车去了城西的工业区。
话说奈布所说的拳馆也是城西来着。
看来那些繁琐的工作没有打败那些工人,他们心中仍有一股独属自己的热血。
此处工厂众多,卢卡会在哪家工厂呢?也不知道哪些工厂收临时工……
思考片刻,我回忆起前段时间我到处打零工时找到的一家工厂。
那家貌似收零工,不过我最终也没能去到那里。
回忆起那段时光,我仍对噩梦心怀怨恨。
踩着单车,我根据之前的记忆找到了那家工厂;卢卡果然在这家工厂。
虽然此时是休息时间,但他仍在工作。
俯下身检查着机器,卢卡在一旁脏兮兮的毛毯上擦了擦手上的油污。
见到我来,他很是意外:“你怎么来了?”
“明天弗雷德里克要搬家,你来不来帮忙?有工钱。”我说着,也俯下身察看机器。
机器轮轴的轴承上有道明晃晃的裂痕。
问题不大,换个轴承就好。
既然我都看出来了,卢卡也不会看不出来。
将那张毛毯铺在机器下,他钻到下方去修理机器;而我则在一旁看着,防止他出什么意外。
“可以啊,邮局的工作也不是天天得做。”他边拆解着机器边回答我,“麻烦抬高一点……”
依言,我将那个机器抬起,使得空隙变得更大。
这机器可是实打实的铁疙瘩,十分的沉重,我仅维持了几瞬便觉得力竭。
“好了吗?”我强撑问,“这东西实在太沉了。”
“再等一下……”
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我强忍着手臂的拉扯感与手掌的疼痛,勉强维持着现状。
“快点……”做为一个维修工,我身上没什么惊人的力气,仅是维持住片刻已经尽力。
在我即将坚持不住时,一双粗壮的布满烧伤痕迹的大手从旁伸来,轻轻松松搬起了机器。
转头看去,是一个身材异常魁梧脸上缠满绷带的中年男人。
其身材魁梧程度,和那次夜间马戏的小丑有得一拼。
难不成他也是个不可思议之物?这座城的怪物还真是多。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我渐渐发觉那些怪物并不全是有害的,不少不可思议之物只是默默的潜伏在人群中,甚至有些会和人和平共处。
“谢谢啊……”我道谢着,默默后退了两步。
回应我的,只有粗犷沉闷的一声“嗯”。
虽然得到了答复,但我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留下来给卢卡打下手。
片刻之后,卢卡换好了轴承,从机器底下钻了出来。
收起工具,他竖起个大拇指:“好了里奥先生,这下就没有安全隐患了。”
被唤作【里奥】的男人微微点头,在身上那身工装上擦了擦手。
里奥?我听着这个名字,莫名感觉有些熟悉。
哦,对;今早报纸上的不可思议之物专栏上出现过这个名字。那篇文章的标题是——“起死回生的军工厂厂长,下落不明的遗孤与灰烬下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