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枝菱枝把颖贵人的雕花圈椅搬了过来,明珠坐在椅子上,边喝茶边看容佩被行刑。
与此同时,颖贵人也在卫嬿婉的监督下,被迫承受板著之刑。
起初,她被压下腰身的时候还在叫嚷着“皇上礼重蒙古,你岂敢动我”,明珠于是又赏了她两记耳光,老实了。
“礼重蒙古?巴林氏,你自己也清楚,皇上礼重的是蒙古,不是你那小小的巴林部!”
“少在本宫面前拉大旗作虎皮,你父王在蒙古诸王中排名倒数第一,穷酸落魄却又广纳姬妾,生了好几个儿子。你只是独女,不是独生女,你父王若真的爱你,会把你千里迢迢送来和亲?”
卫嬿婉的脸伤得不轻,红肿热痛,明珠心疼极了,早已派遣宫女去传太医过来诊治,边等边把颖贵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剩下三个蒙古嫔妃跪在一旁,低着头如同鹌鹑,大气都不敢喘。
这种畏威不畏德的小人,若是不使出铁腕铁拳铁石心肠,迟早会被她们蹬鼻子上脸。
不消片刻,容佩的双腿便被一丈红打得血肉模糊,鲜血把板子和周遭地面染得暗红一片,浓烈而刺鼻的铁锈味触动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眼看打得差不多了,明珠示意三宝停手。
如懿被她派宫女摁着跪下,近距离目睹了容佩受刑的每一个细节。
这么做本来是为了杀鸡儆猴,但观看了如此血腥恐怖的场景的如懿却还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伴随着容佩惨叫的频率不停地眨巴着眼睛,有几次险些被血液溅到的时候,还下意识地想抬起护甲阻挡。
明珠越来越看不懂这位原女主了。
特别是这个女人还是以她为原型创作的。
她要是真的以这副样子参与历史进程的话……恐怕那段传说就不是“断发皇后”,而是“断发庶人”。
又或者是“大清朝唯一一个被诛九族的女人”。
还挺解气的嘿。
容佩瘫在地上,双腿几乎被打成了一摊碎肉,死死闭着眼睛,进气多,出气少。
看着她这副凄惨的模样,明珠终于笑了起来:
“好了,一丈红已经赏完了。汪答应,你快把人带回去吧,其余的刑罚也就免了,算是成全你们的主仆忠义。”
末了,又补充道:“那十个龙井茶包的钱,本宫会从你的份例里扣,扣完为止。”
听到要扣钱,如懿人淡如菊的老脸上露出了惊慌失措的神色:
“扣嫔妾的份例?娘娘,你怎么能扣嫔妾的份例啊?”
明珠无语:“你擅自拿走卫御女送给颖贵人的茶包借花献佛,既然你说这是你送的,那物料费用自然要从你的份例里扣。”
如懿嘟着嘴巴,掏出那个被她摩擦得破破烂烂的荷包,解开绳结往下一倒,倒了一地的烂茶叶渣子。
“娘娘,这些就是嫔妾送给颖贵人的十个茶包,既然您想要,嫔妾就把这些茶包给您,总可以了吧?”
可怜的龙井茶包们,先是被她用护甲插了个透心凉,又经历了黏腻的脂粉和手汗,还被装在荷包里搓圆捏扁千来次,早已碎成了一团渣渣,给乞丐都嫌寒碜。
如懿还有点恋恋不舍,她本想着既然颖贵人不要,她可以带回自己宫里用来泡澡。
花瓣浴泡多了,来点茶叶浴也不错。
……明珠再次感受到了和古神沟通的艰难。
卫嬿婉望着地上那一小坨“垃圾”,难受的都快哭了,牵动红肿的伤口,边忍着眼泪边“嘶嘶”吸着冷气。
这些贡茶少说也要上百两银子,每一文钱都是民脂民膏,若是换成大米,起码也有几十石,放在荒年里,够养活多少平民百姓啊!
居然……就这么白白浪费掉了……
覆水难收,明珠也实在不想再和如懿沟通下去了,随意挥了挥手,道:
“行了!看你这穷酸的样子,本宫也就不和你多计较了。你快些找人把容佩抬回去吧,再给她请个太医,不然人要是死了,下次小选之前都找不到补充的人手。”
她把话讲得清楚明白,如懿却还是眨巴着眼睛嘟着嘴看着她,似乎根本理解不了她的意思。
“汪答应,把容佩带回你的永和宫,还不明白吗?”
明珠只得又重复了一遍。
如懿像患了老年痴呆似的,望望地上血肉模糊的容佩,再望望娴皇贵妃,一会儿看天一会儿看地,甚至又拨弄起了那个几乎成为破布的荷包,嘟起烈焰红唇,一动不动。
……耍赖是吧?
她也算是开了眼了,两世为人,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玩意儿。
有那么一瞬间,明珠甚至想着,要不也赏如懿一丈红算了。
反正她长腿还不如不长,要不是今天她腿儿着跑来储秀宫惹是生非,也不至于会发生这么多无妄之灾。
正犹豫时,宫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了,江与彬挎着他的药箱,急匆匆地赶了进来,一见到眼前血腥凌乱的场景,立马变了脸色。
他还来不及喘息,就大步流星地跑到明珠身边,对着春婵又快又急地说了些什么。春婵听完,脸色也瞬间变了,又急忙贴到明珠耳边,把江与彬的话简略说了一遍。
明珠微微皱眉,放下茶盏,陷入思索。
春婵环顾一圈,急得红了眼圈,不禁小声催促道:“娘娘,这个样子可不行啊!不能被人瞧见,咱们得快些拿主意,不然要是被倒打一耙……那就前功尽弃了啊!”
她急了,话事人却没急。
明珠只沉吟了片刻,就大大方方地站起身来,拍了拍春婵的手,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