苛待？
海兰没想到弘历是这个反应。
送个手抄的佛经，怎么就是内务府苛待了呢？
虽然内务府对姐姐是不太好。
“难道朕平日里没有给你们好东西吗？”
“送这种寒酸的东西，传出去还以为是朕苛待你们了。”
弘历嫌弃地看着令妃手里的那几张纸。
寒酸死了。
送什么不好，送这个东西膈应她。
又蠢又坏。
海兰脸上的得意之色慢慢褪去，有些尴尬地看着皇上。
海兰明明记得皇上一向也热衷礼佛，竟不知道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次她想借着佛经，唤起皇上对姐姐的感情。
顺便借此讽刺一下毫无孝心的魏嬿婉。
还有就是提醒一下皇上，他欠姐姐的贵妃之位，也该还给姐姐了。
可她没想到，皇上却没有给出如她预料的反应。
海兰张了张嘴想辩解，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
弘历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封妃是件喜事，令妃自然要高兴，怎么和太后又扯上关系了？”
“皇上……”
海兰想辩解，但弘历没有给她机会。
“非要像你和如懿一样，天天把孝顺挂在嘴边，才能显示出孝心是吧。”
“拉踩别人显得比较高级是吧。”
弘历说话毫不留情。
不过海兰有些听不懂。
什么叫拉踩？她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弘历越想越气。
尤其是弘历想到之前如懿对自己进行道德绑架的时候，真的恨得牙痒痒。
只可惜那个时候自己还没有恢复记忆，听到墙头马上就有点控制不住。
就连琅嬅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皇上对自己的妃子，一向还不错。
哪怕再不喜爱，也会给她们体面。
没想到，这次竟然没有留半分余地。
魏佳氏埋头偷笑，惹到自己不要紧，惹到弘历那就倒霉了。
弘历的嘴巴本来就毒，再加上又不喜欢海兰。
况且，弘历本人一向对佛学没有什么兴趣。
若说有兴趣，那也是他想着通过佛学巩固自己的统治。
他是盘算过如何用佛学掌控自己想掌控的东西。
例如金瓶掣签，再例如自称文殊菩萨转世，用来加强自己的统治，主要是为了控制活佛的转世。
换句话说，没有他的允许，管你是什么佛，统统不能转世。
尽管他在位的时候，把佛教玩出了花样，甚至还拿战利品给自己做过法器。
但他从来很清醒，没有被这些佛家经典掌控。
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不管是毁神还是造神，都是为了自己的政权。
比起求神拜佛，相信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他还是更相信自己。
比起相信佛祖保佑，还不如养养生更实在些。
不过，他也不反感正常人的信仰。
精神寄托嘛，有点慰藉总算是好的。
虽然人死了不会去西方极乐世界，而是直接下地府。
但是，至少活着的时候有个慰藉，活得也要轻松些。
而有些人，拿着佛经无病呻吟。
甚至用来标榜自己与众不同，看起来就很让人反感。
海兰和如懿便是这样的人。
他甚至怀疑，她们到底懂不懂佛家经典。
得失心如此之重，倒不像是个笃定佛教的人。
海兰甚至昏了头。
居然拿着佛经来膈应小令，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所以，他也难得给她好脸色。
“皇上……姐姐和臣妾只是一片孝心。”
弘历重重放下手里的茶杯。
“你的孝心和令妃封妃有什么关系？”
“在这里攀扯是何居心？是不是有心要为难令妃？”
弘历连番发问让海兰有些招架不住。
她在这之前完全没想过，自己会被皇上劈头盖脸的骂一顿。
也自然没有想过如何应对。
从前的皇上，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对她发难。
“臣妾考虑不周，还请皇上息怒。”
海兰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立刻下跪认错。
她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和自己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没想到皇上如此维护魏嬿婉。
同时她暗自庆幸，幸好姐姐没来。
要是姐姐知道皇上如此对魏嬿婉，肯定要伤心的。
“臣妾不是有心要为难令妃的，只是……”
海兰心跳如鼓，思绪混乱，说出的话异常混乱。
“皇上息怒，愉嫔也是一番好意，只是送的东西，有些不合时宜罢了。”
“皇后娘娘说得是，愉嫔姐姐的教诲臣妾也收到了。”
魏佳氏把海兰送的经文收起来。
“臣妾会把这佛经供起来，日夜参拜，让它保佑太后早日康复。”
弘历听到小令说的话，突然没有这么生气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想到她日夜叩拜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好了，起身吧。”
海兰这才被叶心搀扶着起身。
她看到魏嬿婉和皇后脸上带笑，知道她们俩一定是在看自己的笑话。
弘历也不想把场面弄得这么难看。
只是，他好不容易得闲来看看永琪，顺便和小令琅嬅说说话。
结果她一来，整了这一出。
把他今日的好心情全毁了。
海兰看到弘历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开口请罪。
“臣妾今日考虑不周，还望皇上宽恕。”
海兰又看了一眼魏嬿婉，把姿态放得极低。
“还请妹妹不要介怀。”
她被皇上骂了一顿之后，突然想起的自己孩子还在魏嬿婉手上。
不知道魏嬿婉会不会偷偷对孩子做什么。
“海兰，朕知道你安了许多心思，只是有时候，人还是不要那么多心眼才好。”
弘历这次把话说得很明白。
海兰帮着如懿做了那么多事情，她心里应该有数。
“你帮她这么多，她对你做了什么？”
海兰低着头没说话。
也许，是因为姐姐温暖了她吧。
“你既然这样喜欢抄经书，那就回去和你的好姐姐抄一百遍《楞严咒》为太后祈福吧。”
海兰抬头看了一眼皇上，急切地开口：“皇上这一切都和姐姐无关，请皇上不要迁怒姐姐。”
没救了。
弘历觉得海兰也是个魔怔人。
“还有，你和你的好姐姐，最好安分守己，不要痴心妄想，把脑子里七七八八的事情给朕全部抛掉。”
“不然，你的嫔位，你姐姐的妃位，可都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