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筵席结束,弘历还打算起身就走,“贵妃,回去了。”
太后叫住了他,笑着说:“皇帝,你是不是还忘了什么?意欢如今,只怕也不便再许配人家。”
弘历转眸,神色不大明朗,唇边的笑意越发冷淡。“难道这是朕安排的吗?皇额娘,这都是你一手促成——叶赫那拉氏,你可想进宫?”
意欢起身行了一礼,目光骤然而亮。“回皇上,臣女愿意侍奉左右。”
“那边封个贵人,住在景阳宫。”
弘历说完便又看向了太后身边的恒媞,笑着叹道:“恒媞妹妹好像年岁也不小了,再过几年就到许婚的年纪。朕一见着你,总是忍不住想起恒娖。不知道她在准噶尔部过得可好?”
恒媞漂亮的小脸含着惊慌,忍不住往太后手边藏了藏。
太后目光一厉,冷冷地看向了皇帝。“哀家就这么两个女儿,恒娖已经为了大清抚蒙。如今只有恒媞,难道皇上也要送她去吗?”
弘历弯唇一笑,温和淡然地说:“皇额娘真是冤枉朕了。朕不过是想着恒媞妹妹也长大了,一直在宫外学规矩,到底不如宫里嬷嬷教得好,不如回宫来学。”
恒媞就是太后的逆鳞,她眉眼一冷,笑着说:“皇上日理万机。这等小事就不必皇上操心了。諴亲王福晋的礼仪在当年选秀的时候是宫里老嬷嬷都交口称赞的。”
“諴亲王福晋也有自己的儿女,怎么教得过来。朕打算派宫里的两个熟悉礼仪的老嬷嬷过去一同教导。这也是为了恒媞着想,皇额娘不会不体谅儿子作为兄长的一片苦心吧?”
太后的手伸得这么长,难道当真以为他拿她没办法吗?
他是爱面子、爱装孝子不假,可不是事事都会顺着她。她莫不是以为算准了他的脾气,就能拿捏住他了。
弘历负手而立,笑意晏晏。他和圣祖皇帝相像的并非是所谓的文质之心,而是温和笑脸背后的手段。能够一边笑着一边出手,这是心硬凉薄的人才能做到的。
太后咬咬牙,笑着说:“皇帝你对恒媞有心,哀家怎会不同意。”
弘历点了点头,温声说:“那朕就告退了。恒媞你可要在宫里多留几日,皇额娘平日里也念你念得紧呢。”
他虽是笑着,可笑容里总有一股阴冷虚伪之气, 不仅无法让人心生亲近,反而觉得害怕退却。
恒媞怯怯地点了点头,行礼说:“谢皇上。”
弘历迈步往外走了,文鸳不用叫也跟了上去。离开了乾清宫,她便咯咯笑个不停,摇着他的手,娇滴滴地奉承他,活脱脱一个佞宠奸妃。
“皇上,你怎么这么厉害呀!真是英武不凡!你可真应该看看太后方才的模样,那嘴角耷拉得都能挂两瓶酱油了!”
弘历听了她夸大其词、滑稽生动的描述,忍不住笑了起来,掸了掸衣袖。
“不过是给她一个警告罢了。她要是再把手伸过来,朕可就得拔下她的逆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