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一手揽着她,一手随意地划过琵琶弦,含笑问道:“现在高兴些了吧?本来可是应该娘娘为朕弹奏的。”
文鸳心里很畅快很温柔,不过她不爱想为什么,甜甜道:“高兴!原来皇上的琵琶也弹得这么好!皇上弹琵琶的时候真好看。”
皇上以前教她弹琵琶,经常手把手的教,但从来没有弹过一整支曲子。
弘历得意地扬眉,起身命人进来替他更衣,“兴趣罢了。”
文鸳也让景泰替她换下了繁重的吉服。景泰出去的时候,王钦守在门外。如今他已没有当初那般趾高气扬了,见到景泰还会客客气气地叫一声姑娘。
景泰心中大笑,暗骂道势利眼的老东西。现在失宠了,倒知道该讨好谁了。以前可把他给能的。不过面上还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弘历带她去了东暖阁,陪她写了家书。文鸳写得可认真,冥思苦想,洋洋洒洒,写了一封长长的信,就差把在宫里每天吃的什么都写上去了。
文鸳洗漱完了躺到床上,等到弘历上来,便自觉滚到他的怀里。
弘历揉了揉她的头发,将她抱到身边。文鸳觉得很有安全感,她仰头巴巴地对他说:“我想听悠车歌。”
“忒多事,到底今日是你的生辰还是我的生辰?我可不是你的额娘。”弘历敲了敲她的头,想了想才知道这是母亲哄孩子睡觉的歌。
他抿了抿唇,淡声说:“朕不会,快睡吧。”
从来不曾有人为他唱过这个歌,他也同样跌跌撞撞着长大了。
文鸳委委屈屈地哦了一声,钻进他的怀里睡觉。
弘历抱紧了她,牵过来被子盖好,便打算睡下了。
才刚躺好,她便又一骨碌从他怀里直起了身子,眼睛亮亮地说:“皇上不会唱我会唱。今天是皇上的生辰,我没给皇上弹琵琶,就补一支歌儿!”
还没等弘历开口拒绝,她便半撑着身子,压低声音用满语温柔地唱了起来。“悠悠着~悠悠着~卜不着~悠悠着 悠悠勒~叭布着……”
这支歌儿确实温柔,难怪额娘们都爱给小孩子唱。弘历闭上了眼睛,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思绪像是静静流淌的河,偶尔却能听到水流激烈的涌动。在黑暗中一切都被隐藏了起来。
文鸳唱完了,又滑进被子里,抱住他嘻嘻笑着问道:“怎么样!”
弘历睁开眼睛,蓦地望见月光透过窗落在地上,照出了一块白——今日是满月。他就这样深深地、深深地望着,静静地说:“很好听。”
文鸳更加得意,在被子里还哧哧笑。“以后我有宝宝了,也要给他唱这个。”
弘历心头软绵绵的,可是又有些酸涩委屈,就好像是上天最开始给他一个不熟的苹果,他锲而不舍地咬了很多口,可却都是酸的,然而却是在不抱希望地咬下的这一口中,找到了丝丝甜的部分。
他最后轻轻应了一声。
这回她终于愿意消停了,缩在他的颈窝要睡觉。很快便睡熟了。她向来是这样没心没肺,快活得很。
他们相拥而眠,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