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她还没有笨得彻底,皇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文鸳电光火石之间好像想到了什么,但是细细一想又看不分明,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偷偷问道:“皇上,难道我真不讨人喜欢吗——太后想对我做什么?”
她好像已经想到了,挂在他肩上垂头丧气的,像是淋了雨的小狗。
弘历看文鸳失落,微微一叹,将人揽过来,生疏地拍着她,似是安慰。她的眼睛里面明亮澄澈,好像是清浅的溪流——她的心思也和这溪水一样浅显。
一时间他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无奈。弘历让伺候的人都出去,直接扯了遮羞布,声音里含着淡淡的冷冽,辛辣道:
“并不是你不讨人喜欢。只是太后并非朕的生母,这段时日我们之间龃龉不断,她对朕以及朕的后宫能有什么好心思。今日她寻你,不是捧杀就是拉拢了。”
他低头深深地望着她,一双总是故作温和含情的眼睛露出了原有的凉薄冷清,像阴冷的蛇一样缠着她,嘶嘶道:“所以,你要选太后还是选朕?”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问她选谁,也还不知道自己想听到的是什么。
文鸳呆了呆,她就领了一回慈宁宫的赏赐,竟有这么严重吗?不过这个还用说吗。
文鸳不假思索地张开手臂抱住了他,甜甜道:“皇上对我最好,我当然选皇上!”
弘历的心怦然一跳,情不自禁地抬手抱紧了她。也许是这二十多年以来,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这话。父母缘浅暂且不提,连当初选秀的时候,青樱再三推辞,是他借口说只是请她来掌眼,她才姗姗来迟。他知道她原不打算来。
突然听到他原来也是别人坚定不二的选择,弘历心潮涌动,一时动容,自语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可要记住一辈子才是。”
文鸳点了点头,笑着靠在他的肩头,一派娇憨天真。“难道我说错了吗?”她浑然不知自己在失宠的边缘走了一遭,娇娇地叫了他一声。
她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那个玫瑰簪子,违心地说:“那这些赏赐我都不要了,给景泰和舒心。”
这可不能丢掉。肥水不流外人田,给她的丫鬟们留着。
她就这样乖巧,知道如何讨他的欢心。弘历恢复常态,纵容地摸了摸她的脸,含笑道:“留着吧,给了你就是你的。你喜欢这玫瑰金簪,以后朕让人送一支更漂亮的给你。”
文鸳有点儿听迷糊了。皇上这是让她收下,还是不让她收下呀?她摇了摇他的手臂,虚心求教道:“那到底该怎么办嘛!”
“你难道没有丈夫吗?要别人的东西做什么。朕会给你更好的。”他瞥了簪子一眼,揉了揉她洁白的耳垂,漫不经心地说。
文鸳嫣然一笑,欢喜地在他怀里蹭来蹭去,道:“谢皇上!”
弘历觉得自己好像是被雏鸟撒娇的母鸟,抽着嘴角将人从怀里揪出来,对上文鸳亮晶晶的眼神,屈指弹了她的额头一记。
晚上的时候弘历很温柔,像是春水初生。文鸳好像乘上了一叶缓缓的小舟,配合他的心意,随他往右还是往左,舒服得哼哼唧唧。
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听到他含笑强调:“没有不讨人喜欢,最起码极讨我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