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见到皇上,眼中再也没有纯粹的欢喜,唯有连绵无尽的怨怼。
她在怨他的祖母让她承受了一场不明不白的折辱。
当着太皇太后的面,她不敢反驳,不代表她心中不气。文鸳向来窝里横,对着亲近的人,她的不忿便更深。
皇上对上了她的眼神,心头一紧。他长长叹了口气,诚恳又愧疚地说:“是朕来晚了,叫你受了委屈。”
这样不痛不痒的一句话有什么用?委屈都已经受尽了。她抱紧了儿子,低头不愿意理他。
“今天在慈宁宫到底发生了何事。朕一得空就来了永寿宫,还不曾探听得到。”他知道她此时生气,努力放柔了语气,哄着她说话。
不问还好,一问她心中的委屈便绵绵不绝。哭得肿肿的眼睛又漫上了眼泪,“你还要说,你还要问,这都怪你!”
哭得她眼睛都痛了,肯定肿得厉害。这一笔她也一股脑儿地怪到了皇上的头上。
“太皇太后说我狐媚惑主、妄图专宠,让前朝后宫都不得安宁,还要动摇国本,咒我以后没有好下场!我都不知道我身上什么时候多了这些罪名了!想必我是连喝口水在她眼里都有罪,以后我怎么敢再见皇上,干脆躲在宫里老死便罢!免得不知道哪天就身首异处了!”
她满腔的怒火终于有了个宣泄口,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捶打皇上的胸膛。
景泰生怕她把孩子都甩出去,看得心惊胆颤。
皇上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脸色黑沉如墨。他向来云淡风轻,从来不曾显露过如此阴沉的脸色。
祖母对珍妃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她一个深宫女子,何尝动摇国本?
想必是她对自己专宠珍妃一事不满,这才借故将她训了一顿,想要珍妃恪守规矩、安分守己。这话说得实在是太重。珍妃有何罪至此?
况且若是他自己不愿意,还有人能将他绑在文鸳身边不成。
太皇太后奈何自己不得,便将矛头指向了珍妃。
确实是他连累文鸳受了这一场委屈。
太皇太后之前想掌控先帝的后宫,连先帝喜欢谁宠幸谁都要干预。难道如今又要故伎重施,将这一套用到他的后宫上吗?
若是宠爱一个女子就会动摇国本,那便是君王无能,连朝局也掌控不住,所以才将这个罪名怪到了女子身上。
皇上其实也是聪明多疑之人,一时间各种想法都涌到了他的脑海。
孩子也哭闹起来了。皇上让景泰把胤祤把走,免得文鸳情绪激动伤了他。
这也合了文鸳的意,她正觉得一只手打人不过瘾,决定用两只手来打他。
可惜的是她力气太小,又哭累了,没打多久便气喘吁吁。不过她并不觉得解气,抬起皇上的手腕重重咬了下去。
皇上皱了皱眉头,轻轻叹息一声,没有收回手。
文鸳一直咬着不松口,她在等着皇上生气或者吃痛,谁知道他竟一言不发。
她困惑地望着他,她想着也许是男人太皮糙肉厚了,所以皇上不觉得疼,顿时兴致缺缺地松了嘴。
皇上等的便是这个机会。他在等她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