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刚下朝回了乾清宫,后脚景泰就来求见了。幸好她日日“上香”,不至于临时抱佛脚,李玉对她们主仆倒有几分香火情,愿意替她进去传话。
皇上刚翻开一本奏折,便听闻储秀宫西偏殿的瓜尔佳庶妃病了。他去上朝时,文鸳还未睡醒,昨晚也好好的,怎么就一个上午的功夫,就病了。
瓜尔佳庶妃是他最近宠爱的女子,他还是有几分上心的。
皇上将奏折合上,问道:“可传太医看过了?到底是什么毛病?”
李玉低头说:“听景泰说是头晕心闷,许是着了风寒。”
皇上本想说有病就去太医院找太医,寻他有什么用。可到底他有几分挂念,索性起驾到储秀宫去了。
他并非不知道许是瓜尔佳氏在以病邀宠,这事她之前就干过。可他本来就打算今晚还是翻她的牌子,她邀不邀宠结果都一样。于是便又担心她是真的病了。
文鸳早就把妆都卸了,粉面素颜,乌云披肩,换上了粉色的寝衣,躺在床上一副难受的样子。
皇上大步进来,便问道:“怎么了?好端端怎么就病了。”
文鸳闻声,拥着被子坐起身来,颦着柳眉,眼眶含泪,装可怜地叫道:“皇上,你总算来了。”
皇上坐到她的床边,摸了摸她的脸颊,关切道:“哪里不舒服。”
文鸳顺势扑到他的怀中,嘤嘤地哭了起来。“皇上,人家好怕。”她的神色欠佳,好像受了惊吓,娇怯怯的,可怜兮兮的。
皇上抬手抚着她的背,像是安抚受惊的猫咪。“到底怎么了?”
她伏在他的怀里,期期艾艾地哭诉:“今早,今早,可吓坏我了。我好心好意请钮祜禄姐姐一同看话本,谁知道她大发雷霆,劈头盖脸训了我一顿,骂我不知廉耻。还说,还说——要是真这么做了,那奴才在宫里还有什么脸面,干脆打杀了奴才算了,免得连累家族。”
她惯会添油加醋,三分严重的事情也会说到五分。
她又不开口了,捂着嘴又哭起来,细细的哭声虽然不烦人,可是皇上听不到重点,却有些烦躁。
“她说什么了?有朕在,谁敢打杀你?”他将人搂在怀里,沉声说道。
“她说要报到贵妃娘娘那儿去,要当众将那一筐子话本儿都烧掉。”
“你可有同她说是朕赏下来的?”
文鸳撅嘴抹泪,哭得越发伤心了。“说了,怎么没说。可她压根不将皇上的旨意看在眼里,还口口声声说她动不了就找贵妃娘娘过来。皇~上~人家平日里对钮庶妃也是以礼相待,她为什么要这样针对奴才。”
皇上听到钮祜禄氏竟然敢不将他的旨意当一回事,心中的火蹭一下就冒起来了。他向来不喜欢这些满洲显贵,自视甚高,所以近年来多是宠幸包衣出身的女子。不过——
“才子佳人的话本本来是禁书,你得了来,自己私下看就好,怎么还广而告之,如此张扬这不就是将把柄送到人家手上吗?”他点了点她的额头,颇有几分咬牙地问。
真是个笨的,这些道理难道还要他亲自来教吗。
钮祜禄氏对她不怀好意,可她显然也不叫人省心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