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慢慢走到了福晋的正院。自从弘晖渐渐长成以后,他便很少再来陪他们一同用饭。所以几乎不曾在踏足正院。
银杏见到了他,吃了一惊。她连忙上前行礼,恭敬地说:“奴婢给王爷请安。”
四爷问道:“你们福晋去哪里了?”
银杏神色忧虑地说:“福晋从中午开始正在佛堂礼佛,还未曾出来用晚膳。”
四爷无动于衷。福晋若真有这般虔诚之心,又怎会没有学到佛家一星半点的仁慈。
他步入了佛堂,果然见到福晋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神色认真地低声念着什么。
佛堂之中烟雾缭绕,烧的是昂贵的沉香。味道浓得到了刺鼻的程度。神龛里的观音持着玉净瓶,静静地俯视着她。
不知是否已经听到了她心中的忏悔?
福晋已经听到了脚步声,但她坚持要将这一卷经文念完才回过头来。因为跪得久,她的腿已经有些麻了,强撑着起身行礼。“爷怎么这么晚过来?”
四爷垂眸注视着她,神色比泥塑的观音还要淡然。她礼佛多年,既知久跪之苦,又为何要施之与人?那不是她的敌人,只是她的儿媳。
“今日发生的事,你可听闻了。弘晖的福晋小产,据说是你所致。”
四爷忙了一天疲累至极,实在不想再和她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了分明。
福晋对着四爷并不像对着弘晖那般强硬霸道,她侧头望着观世音,低声说:“错确在我。不过,她是我的儿媳,我又岂会故意害她流产。我当日不知她已有孕,礼佛时叫她过来捡了几日佛米。难道我作为婆母,连这点权利都没有吗?”
四爷听她避重就轻,眉间闪过一丝怒意,冷冷道:“哪有人每日要跪四个时辰捡佛米的?我便问福晋,你可有一日跪满四个时辰吗?何况吃偏方喝符水之事又怎么说?”
福晋这时候转过头来看着四爷。她这些年越发瘦削,原本温和大气的鹅蛋脸如今没有多少肉,嘴角因为紧紧抿着而有些向下,显得威严而不易亲近。
“王爷是听了谗言,来向妾身兴师问罪的。”
“不是兴师问罪,不过是来查明事实。”四爷淡淡地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话不投机半句多。四爷失了耐心,抬眸望着她说:“事到如今,你还不认为自己有错。”
福晋冷笑道:“我是婆母,本就有权管教儿媳。若是有,也是失察之责。”
两人成亲几十年,仍然不知道如何好好交流。四爷冷了脸色,眉眼锋利如刀,喝道:“管教不是虐待。有权不能滥用。你扪心自问,董鄂氏小产难道不是你一手造成?我看你是为了争所谓的世子之位昏了头!”
福晋寸步不让,她对他本就满心怨恨。“若非你迟迟不肯定下弘晖的世子之位,我又岂会用争。弘晖本就是嫡长子,是王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你却为了瓜尔佳氏的儿子,不肯定下他的位置,让所有人都看我们母子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