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恪静静地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只是脸色苍白,唇瓣失了血色,显出淡淡的紫。
屋里都是一片压抑的啜泣声,呜呜咽咽,仿佛能叫人见到鲜血的流动的红。
文鸳是第一次到别人的产房来,竟然这般可怖。
她扭头喝道:“哭什么哭!八公主还没死,都给你们哭死了!都闭嘴!”
文鸳坐在她身边,将其中一个给了景泰。她拉起八公主的手轻轻触了触婴儿的小脸,叹了口气。
“八公主,这就是你生的一对女儿,身量还没刚出生的小狗崽大。这世道对女子格外不好,要是你不在了,谁来照顾她们呢?驸马以后肯定会再娶,有了儿子,谁还会在乎这对你拼死生下来的小丫头?你舍得留她们孤零零的受苦吗?”
她说得恳切,正是想到了她的宝珠。宝珠能和兄弟们一起读书骑马不受拘束,可却不是所有的女子都有这样的好运。
八公主尚有微弱的意识,听了之后不由脸上留下两行清泪。
文鸳狠了狠心,动手打了怀里的孩子。女婴顿时呜哇呜哇地哭了起来,在死寂阴沉的屋里显得很是响亮。
八公主的手指动了动。景泰眼尖,拉了拉文鸳的衣裳。文鸳干脆把两个孩子都打哭了。
景泰嘴角一抽,只好干巴巴地抱着,任由孩子哇哇大哭,扭头让人再切一些参片过来。
八公主的手指动得更加着急,众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不知过了多久,她蓦地睁开了眼睛,望着孩子的方向,奄奄一息地哭道:“我的孩子——”
景泰眼疾手快,将参片塞进她的嘴里,扭头欢喜地喊道:“醒了,醒了,八公主醒了!!快请太医进来!”
文鸳赶紧将哇哇大哭的娃儿放到她的身边,大大松了口气。
“八公主醒了,别哭别哭。这可是一只脚从鬼门关拔了回来。以后可得好好活,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她怜惜地挽起温恪汗湿的头发,又帮她哄好了孩子。
八公主抱着孩子舍不得撒手,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似的,连连点头不止。
四阿哥等人一直在外头等着,听到屋里的动静,沉郁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额驸更是一马当先,拎起太医,撇下众人一阵风似的进了产房。
四阿哥便问:“侧福晋如何?”
景泰说:“侧福晋在里头照顾八公主呢。”
文鸳见到一个蒙古汉子突然闯了进来,便知道这是八公主的丈夫,倒也不打搅人家夫妻,起身离开了。
四阿哥见她出来,便快步到门口迎她。
文鸳扬起笑脸来,拉住四阿哥的胳膊,骄傲地说:“爷,我刚才可是救人了!”
四阿哥仔细地打量了她一会儿,才低声道:“你倒是吓坏了我。”
五阿哥跟了过来,笑着拱手说:“今晚多亏了小四嫂,方才我多有冒犯,还请小四嫂海涵。”
文鸳福了福,“五叔客气了,我没听到有甚么冒犯的话。”
虽然她说的是真话,不过五阿哥却觉得是她谦逊,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