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心中直打鼓,没想到遇到了硬茬。以往他只要说出这御前之人的名头,就没有不怕的。
就算有人不服,他还能通过苏州督粮同知姜弘绪出票,将男孩儿称为“小手”,女孩儿称为“玉蛹”,硬逼对方父母为之签卖身契,再将人强行带走。
凭着这一招,他已成了做这一行买卖的红顶商人。
没想到这个女子竟然丝毫不惧,口口声声说要当面对质。难不成终日打雁,今日却被雁啄了眼。她不是客商之女,而是宫中女眷?
他得到的消息中不曾听闻皇上带了哪一个公主出行。她又口称四爷,竟是四贝勒的眷属吗?
文鸳见他脸色变来变去,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将女儿牢牢护在身后,俏脸含冰,乜斜了他一眼,语气冷冷道:
“怎么不说了?你不说我便先说。我是当今皇子四贝勒的侧福晋,你口中的御前之人又是谁,能让四阿哥吃不了兜着走吗?”
她给景泰使了个眼色。景泰招了招手,周围的乔装改扮的侍卫便都站了出来,将这人团团围住。
眼看着围过来的百姓越来越多,范溥再胆大包天也怕了。毕竟皇上就在附近,要是闹大了,真的捅到了皇上面前,只怕他也会没个好下场。
他立马就软怂了,换了一副谄媚面孔,深深作揖道:“原来是四贝勒侧福晋,微臣有眼不识泰山,竟然冒犯了贵人,实在是该死,该死。”
“你敢威胁我们,确实该死。”
宝珠站了出来,皱眉道:“你是本地的官儿,究竟要和外地商客做什么买卖?”
范溥不敢将这人的名号报上来,含含糊糊地说:“不过是受命买卖粮食而已。微臣不打扰两位主子的雅兴,这便告退了。”
他暗道晦气,转身想走, 却又被侍卫用刀吓了回去,慌张摆手道:“福晋饶命,福晋饶命!”
文鸳虽然笨了些,可却掌家多年,压根不信他的谎话。若是买卖粮食这么简单,他有何必要狠命威胁?
宝珠更是悄声跟她说:“额娘这事怕不简单,他肯定不是卖粮食的。”
文鸳觉得有理,她性子骄横,做事可不会瞻前顾后,也不讲究什么证据,直接下令让侍卫堵住他的嘴,将人绑了回去。
景泰对围观的百姓们笑道:“乡亲们都散了吧。不过是个无赖,竟然想要调戏我们夫人。我们正准备把他捉了见官呢!”
大家没有热闹可看,又见他们人多势众,围着的两个女子确实貌美如花,想必此话不假,便渐渐散了。
也有几个认得范溥的人,见这么个害虫竟然被抓,着实出了口恶气。
又怕这两个女子得罪了地头蛇,被他设计报复,便悄悄叫了景泰过去,“姑娘,这人来头大着嘞,认识上头的人。你们想必是刚来的,不识得他。还是寻个机会,将人放了吧。”
景泰一听,不由问道:“老人家,你们可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一个老者啐了一口,低声恨恨道:“是个杀千刀的人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