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四阿哥便被皇上早早叫进宫去了,据说是要审阅河堤工程的图纸。
文鸳一大早起来见不到人,便觉得他是故意避出去的。因为她想要扔掉他的佛珠,想起它她就生气。
这些床笫之私,她自然不能和旁人说,只好自己暗暗生闷气。
到了晚间四阿哥回来了,见到文鸳还板着小脸儿,不由失笑。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红木的首饰盒,里面是一支镶玛瑙的金钗,说是他亲自选的。
“这是那儿的镇店之宝。满京城也只有这一支。”
这个字眼立即打动了文鸳的心,她接过钗子看了一眼,这个玛瑙大而水润,像是湖水一样莹绿澄澈,确实少见。
“的确是个好物件儿。”她让四阿哥给她戴上,对镜自照了片刻,觉得十分漂亮,不由甜甜一笑。
她喜欢一样东西时总是表现格外热烈直白,眼神亮晶晶的,好似无千无万的萤火一样明媚动人。他爱这样的眼神,爱这样的生机。
四阿哥便也从镜子里长久地望着她,尔后弯腰轻轻吻了吻她的侧脸。
他见这一茬过去了,就不着痕迹地换了个话题:“行李都收拾好了?”
文鸳扶了扶钗子,侧过头白了他一眼,娇哼道:“因为爷我今天心情不好,已经吩咐奴才们去收拾了。”
四阿哥岿然不动,站在她身后,笑了笑说:“这样也好。省得把自己累着。你便安安心心等着出游即可。”
文鸳脸皮没四阿哥厚,嘴皮子不如他利索,只好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
等到用晚膳的时候,她便拿乔,可劲地使唤四阿哥给自己夹菜。
苏培盛想要替他,却被四阿哥扫过来的眼风定住,只好待在一边。他暗暗想道,就是自己伺候阿哥用膳的时候,也没这么忙活过。爷就宠侧福晋吧。
隔天便要启程了。四阿哥那天晚上便去福晋屋里用膳,交代她德妃生辰将至,要进宫送礼请安。
福晋应了下来,有心想说些什么,可他身上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气又叫她心生退意。
想来他们这些年关系最缓和亲近的时候,便只在弘晖病重的时候。
那段日子他们摒弃前嫌,并肩而行,为了一件事同心同德、同喜同悲,互相支撑,走过了最煎熬的一段路。
她这才懂得夫妻之意义,在于风雨同舟,在于共同承担。
可惜如今已晚了。或许早就晚了罢。
福晋的心中突然充满了怅惘,迫切地盼望着和四阿哥谈起别的。她兀自苦思冥想了好半日,惊觉自己和四阿哥竟许久没有共同话题了。
“弘晖——这段时日比以往更有精神了。想来应该是调养得当。”
四阿哥点了点头,语气和缓了一些。“如今天气冷,记得吩咐人多送些炭进宫去。他容易生病,不能着凉。”
福晋应了。然后又是一阵无言。
四阿哥放下筷子,接过苏培盛递过来的茶漱了漱口,“天色不早,福晋歇下吧。”
福晋笑了笑,起身送他——她知他要走了。
果然四阿哥毫不留恋地起身,大踏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