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好生热闹。”周围和平幸福的一切深深感染着他。
从前他以为没有战争,活着就是幸福,却忽略了有多少人能像他一样逍遥自在呢?更多的人还是这样平凡普通,上仙上神和他们无关,什么天族翼族也和他们无关。
战争来的时候会波及他们,逍遥天地轮不到他们。
对于他们来说,眼前的一切就是幸福的。
折颜感觉到,很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前面越来越多的女子跳起舞来,人们也不只是局限在这里,吹笛子的,打鼓的,弹琵琶的比比皆是。
不远处,几个女子似乎发现了云月儿,极力邀请她加入舞蹈当中,云月儿连连推拒。
折颜扬声道,“不必管我,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看看。”
只是折颜很快就后悔了。
片刻之后,那女子换了一身舞衣出来,眉眼含笑。
梳了高髻,鬓上是大红色的牡丹,绾着朝阳九凤挂珠钗,鬓边斜倚着大小金簪数十支,华贵非常,一身孔雀银色抹胸舞衣,衬得她腰肢纤细,婀娜多姿,精巧的金色臂钏上链接着珠帘,腰间也系着珠帘,行走之间,带着银色铃铛的脚上叮叮当当的响动着。
云月儿轻笑,眉目流转,瓌姿艳逸,如日东珠,已是倾国色。
在场的人全部都看呆了,哪怕是歌唱的低吟声加上钟磬的声音,琵琶声,萧声传来,众人也不曾移开目光。
折颜也是怔怔地看着那女子婉转多情的扭动腰肢。
好像天地间任何事物都不存在,只有他们两个,他站在原处,看着她眉眼含笑,越来越近,可当他回神的时候,云月儿已经跳远。
她微微福身,结束了这支舞蹈。
姻缘会每十年一次,刚开始那几次她组织活动,还有些妹妹羞涩,后来大家越来越放开了,她也是有多年不表演了。
回味刚才的每一次舞动,每个踢腿,浑身上下都是畅快。
出了一身香汗的她换回了衣服,没有忘记折颜。
“你……今晚很美。”折颜眼眸深深地望着她。
毫无疑问刚才那幕是极美的,在场不知道多少男子为她倾心。
折颜觉得自己有些古怪的吃味。
“谬赞了。”云月儿谦虚回复。
她舞完了,但是表演的女孩子们还有许多,人群还没散去。
不知道多少男子看见她,给她丢花,表示爱慕。
见云月儿都推拒了,折颜心情又回转几分。
走到前面也是很多人,一条河上,摇摇晃晃的木舟划过,有情人都坐在上面,看着沿岸的风景。
一条横跨的桥,桥上桥下满是年轻男女。
有人在放飞天灯,有人在桥上系锁,有人在河面放花灯。
“这是……?”折颜有些不解。
“放飞天灯和花灯,都是希望自己的心愿能够实现,桥上的锁是情人锁,希望自己和有情人能一辈子幸福。”
那一条长河上尽是花灯,天上的飞天灯也也如同星星一样,点亮着周围一片的星空。
“心愿吗……”折颜有些好奇,“会实现吗?”
“好玩,另一个是至少有个希望。”云月儿看着这些飞天灯,声音很轻很轻,柔和得不可思议。
折颜回头,看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只是不知道在念些什么。
鬼使神差一般,折颜也闭上了眼睛,浮现的全是她的面容,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动心动情。
可能是她跌落到温泉的时候,可能是和她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也可能是和她喝茶畅聊的时候……
明明相处很短暂,就有这么多可以回味的记忆。
折颜悄然睁开眼睛,面前女子还没有结束她的祈愿,一缕凌乱下来的发丝轻轻搭在她的额间。
他的指尖轻柔的捋起发丝,搭在她耳后。
女子刚好睁开眼睛,眼里的欣喜还没有落下,两双眼睛悄然对上。
烟花一时间炸开,似乎有千言万语交织在其中。
气氛一下子暧昧了起来。
“你……”
“我……”
“你先说吧。”折颜眉眼含笑。
“上神刚才……”
“还是唤我折颜吧,上神过于拘谨了。”折颜轻声说,“刚才有风。”
“嗯。”云月儿眼睛微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了,心里躁动的情绪很快就被她压下去了,又恢复成之前温和有礼的模样。
后面的他们在路上吃了几样点心,就回去了。
折颜被她安排在男宾住的听风院,那里清静雅致。
她送折颜回到院子,走之前折颜叫住了她,拿出了那张方帕还有几支金簪。
“现在物归原主。”
这金簪和方帕……只能让云月儿想起那天的狼狈,她接过东西,有些无奈的转身,想也知道,折颜的笑容肯定带着几分调侃。
她把这金簪和方帕放在梳妆台最下面,发誓不再拿出来了。
第二天,她没有太多时间接待折颜,熙然在闭关,族内的庶务还有很多,便让自己的继子黑辰去,黑辰虽然有点憨憨的,但是待人接物还是很用心的。
没想到折颜却提出要和她一起,说是好奇她怎么处理族内事务的。
云月儿自无不可。
用过清淡的早饭,云月儿的助手桑叶就开始汇报一天的行程。
“族长,辰时巳时我们要去慰问战后遗孤,午时我们要去书院检查,未时申时要去视察新建的交易市场,酉时您要去和豹族夫人见面,已经为您约好了戌时的按摩服务……”桑叶絮絮叨叨,不停的说着,还有其中的注意事项。
折颜一听,也是一惊,“为何有这么多庶务?按摩服务又是什么。”
白真相掌管北荒,还每日在桃林当中玩乐,狐帝白止他们也没有那么忙碌,所以折颜很惊讶。
云月儿直到桑叶说完之后,才回答折颜的问题,“黑熊族地处多族交汇处,万年前我来的时候还是个小族小部落,能有现在的地位全靠大家牺牲流血换来的,如果我们不对牺牲者的后人好一点,未免让人觉得心凉,这样大家该怎么愿意为了黑熊族拼搏奋斗?”
所以她在看玄女记忆的时候,觉得天族的操作很迷惑。
素锦……本来就是可以拿来做面子收拢人心的,天君就是封了个公主之后就不闻不问的,怎么不让其他部族心凉?面子工程都不做。
折颜皱眉,狐族里就从来没有过,好像这些狐族交战之后的死亡很活该一般,而他习惯了高高在上,似乎也没有想过。
之后他跟着云月儿去到了黑熊族的济慈院,看着那些孩子天真纯稚的目光,受到了很大的震动。
然后去到书院,看到书院里孩子们求知的目光,还有朗朗的读书声,一种几乎要掀翻天的浪潮涌动在心头。
他狠狠的攥紧了手。
“我们黑熊族孩子们的天资不算出众,但是他们愿意勤奋,哪怕他们到不了上仙,可至少拼搏过,不会让自己后悔。”云月儿说。
“是啊……”折颜看得出神,这世界上到处都是不公平,这里已经努力给予这些人属于规则下的公平。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云月儿,语气有几分激动,“不知道我能不能来这里做一位先生?”
云月儿征然,但很快喜笑颜开,“欢迎之至!”
从前折颜以为他什么都了解,又加上自己染了魔性,自以为看破世事,隐居十里桃林。
现在他才看清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
他渴望能够留下什么!
可能是为了这些孩子求知的目光,也可能是为了……
那女子还笑着,艳若桃李的外表下是一颗柔软善良的心,又极富才情,一时间,折颜竟然觉得有些自行惭秽。
都说先爱上的会输,折颜想来这句话也很有些意思。
之后的部族交易也让他啧啧称奇,后来他又扮做侍卫,看她和外族夫人往来,一顿饭就拉近了两个部族的关系。
回程的时候,她笑着称之为“夫人外交”“女性外交”。
“那按摩服务又是……?”一整天,折颜都化身成为好奇宝宝。
云月儿习惯了,也会给他说一些。
“按摩服务就是让人给我放松周身经络,除去一身疲惫。”事务繁多的时候来个马杀鸡再睡觉,最舒服了。
“原来是这个服务。”折颜发现自己又长了一点见识。
云月儿的跃跃欲试,让折颜想,要不要自己也去学学按摩呢?
思绪回转,他眉头一挑,用灵力游荡全身其实也可以做到,那为什么还要按摩?
云月儿才不管他呢,让黑辰把他送回去,自己脚步轻盈的走了过去。
虽然自己无心吃肉,只是在包厢坐着吃东西,但是看漂亮的男孩子表演一边有人给按摩,也很快乐呀!
第二天,折颜就提出先离开一趟的事情,他打算处理了自己的事务之后,再回来当先生。
回到十里桃林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一只醉倒的狐狸,还有全部空掉的酒罐子。
这只狐狸毫无疑问就是白浅。
算起来,白浅还虚长玄女几万岁,玄女已经是上仙修为,白浅依旧是个神女,而且痴玩几万年,进退失据,并不像一位合格的帝姬。
只是还念在往昔的疼爱,折颜把白浅送回狐帝那边,和狐帝强调,绝对不能让白浅这样下去了。
他没说玄女也没说黑熊族,白止没有觉察到折颜心里的叹息和一丝丝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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