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这画要怎么处理?”惜月跟着史夫人走进正房,恭敬地问道。
史夫人坐回椅子上,用手撑着头陷入了沉思。
当年史逸明被他曾祖父托梦后,史夫人不放心还专门去寺庙找大师给史逸明算过命。
她也不止去了一处寺庙,虽然大多数大师都说史逸明是富贵一生的命格,这辈子平安顺遂,只有些小病小灾。
但是其中有一个不甚出名的大师却说,史逸明命中有一劫。
若是能度过,日后必定平安顺遂度过一生。
若是度不过,自然是要下去陪史家列祖列宗。
史夫人自然是信这个说法的。
毕竟祖宗都专门托梦给史逸明,还给了他平安扣保平安,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无事发生的样子。
按照大师算的时间,那个劫数可不正是在今年?
所以史夫人才会对史逸明看管得如此严格,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担心得不行。
现在听惜月问起这幅画,史夫人想起这幅画中女子惊人的容貌,总觉得有些不安。
“烧了吧!留着也是个祸害。”
“是,奴婢这就去办。”惜月应声,托着画轴退出房间。
惜月背对着房门而立,原本乌黑的眼眸中有幽蓝色的光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她垂眸看着手中的画轴,嘴角微扬,明显心情很好。
候在门外的丫鬟走上前来,讨好地问:“惜月姑娘,夫人有何吩咐?”
“无事,我自己去办就行。”惜月从小丫鬟身边走过,连个眼神都欠奉。
小丫鬟的低垂着眉眼,眼里是压抑不住的恼恨。
小丫鬟心中愤愤不平:不过是比我大上几岁,在夫人面前多服侍了两年,摆出这副样子,还当自己是主子不成?
小丫鬟心念一转,偷偷跟了上去。
任二公子颓然地将笔扔下,此时的他头发略显凌乱,下巴上也冒出一片青色,哪里还能看出往日的风度翩翩?
这两日他画了不知道多少张画,却再没有一张能让他满意的。
倒也不是任二公子对梦中的女子有多么执着,如果细究起来,应该是对那幅画的执念更多一些。
毕竟,至今为止,史逸明的那幅画是他最满意的一幅。
可偏偏那幅画是史逸明的,不能留在他的手中,这才让他一直念念不忘。
如此过了两三日,任二公子这才泄了一口气,扔了笔不画了。
“来人!”
“二公子,有何吩咐?”
“备水,我要沐浴更衣。”
“是。”
小厮这才松了一口气,欣喜地吩咐人去厨房取热水。
任二公子几日没有好好休息,沐浴完后草草吃了些饭食便倒头就睡。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他书房里放画轴的卷缸里悄无声息多了一幅画。
任二公子这一觉睡得安稳,早起时精神已经好了很多。
在家里待了几天,今天任二公子也不想继续窝在府上,吃过早饭就带着小厮赴友人的约了。
直到夜幕降临,任二公子才带着些醉意回到家中。
躺在床上时,任二公子迷迷糊糊感觉到床前似乎有人正注视着他。
他艰难地睁开眼,眼前出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脸。
“你……是谁?”
“公子,奴家是公子画出来的,还请公子给奴家赐名。”女子柔若无骨地倚在任二公子身上,凑在他耳边轻声呢喃。
任二公子的头还有些晕晕乎乎,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皱着眉一把将人推开,反驳道“胡说八道!你是哪里来的小丫头,居然擅闯我的寝居?”
“来人呐!”
“公子~”秋兰的脸都僵了,用不可置信地目光看着任二公子。
明明看着就是一个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怎么如此不解风情?
秋兰今天为了不被直接烧掉,在白天的时候勉强上了惜月的身,所以现在魂体已经有些孱弱了。
而且她本是色鬼,靠引诱男人,吸食男人的精气来增长实力。
不过她刚凭借人皮画纸现行出来,实力本就不怎么样。
所以,只要引诱之人意志稍微坚定一些,她就拿他没什么办法。
任二公子的酒已经醒了大半,也凭借微弱的光线看清了秋兰的面容。
看着秋兰无辜而可怜的眼神,任二公子心里不由自主浮现出一抹怜惜之情。
然而,也正是这不合时宜的情绪,让任二公子心中更加警惕了。
“来人,人都死哪儿去了!?”
秋兰挫败极了,幽怨地看着已经端坐起来的任二公子,只能不甘心地退走了。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房间里,房门才猛然被人推开。
小厮差点摔在地上,稳住身形后奇怪地问“公子,刚刚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房门打不开啊?”
任二公子额头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刚刚他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现在听了小厮的话,就更确定自己心里的猜想了。
他站起身来,披上外衣就往外走,“走,去书房看看,多叫两个人。”
“是。”
一行人脚步匆匆来到任二公子的书房,把书房里的所有画都铺开。
任二公子仔细分辨了一番,终于发现了多出来的那幅画。
任二公子上手一摸,独特的手感让他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这正是他帮史逸明画的那幅美人图。
“这幅画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让你送到史逸明手上了吗?”
小厮凑上前看了看,脸上也露出了茫然的表情,“我真的亲手交给史公子了,史公子还给了我二两赏钱。”
任二公子脸色有些难看,心想难不成这画还能自己回来?
不过想到刚刚发生的事,好像画能自己回来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你们把书房中所有关于这个女子的画像都找出来,当着我的面直接烧了。”
众人面面相觑,对于二公子突如其来的命令有些难以理解,不过还是十分听话地开始办事。
一幅幅画被扔进火盆里,画上的美人一点点被火舌吞噬。
随着火焰升腾,任二公子的耳边似乎听到一个女人痛苦的哀嚎声。
他只当没有听到,转动着手中的念珠静静地看着。
直到最后一幅画被烧完,他才如释重负,率先离开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