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还是会来,文鸳自知此时帮不了甄嬛。
此时的碎玉轩就是个靶子,贸然行事反而会惹来皇后的怀疑。
她照样跟以前一样,按时按点跟点卯一样去给皇后请安。
祸不单行,前脚甄嬛在后宫出了事,后脚甄远道在前朝被皇帝罢了官,全家一起流放宁古塔。
满后宫都传的沸沸扬扬的,听说是一位姓马的言官弹劾了甄家几大罪状。
这位马姓言官官职倒是并不高,他在朝堂上用词激烈,直指甄家依仗菀嫔得宠,私藏有悖逆言论的禁书,怜悯年党,实属对皇上不忠。
马言官还在朝堂之上拿出所谓的物证,并请了甄远道的一位“好友”作为人证,言之凿凿说愿意以全族的安危来发誓确有此事。
墙倒众人推,无论甄家和菀嫔有没有谋逆之心,但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无人敢为甄远道求情。
再加上菀嫔盛宠,前朝后宫关联,多少嫔妃的家人恨不得生吞了菀嫔。
一时间竟然陆陆续续有好几位朝臣支持这位马言官,其中就有乌拉那拉氏的娘家人。
于是皇上下旨让甄嬛禁足碎玉轩,甄远道由此成为了对皇上不忠的罪人。
文鸳不敢再继续住在碎玉轩,后宫对碎玉轩盯得紧,她已经和皇后禀告了,搬去交芦馆住。
搬走前,文鸳又去看了一眼甄嬛。
此时的甄嬛遭受了重大的打击,躺在床上不言不语,整个人苍白憔悴,像一朵蔫了的花儿。
文鸳进门,甄嬛也没像往日一样招呼她。
“嬛姐姐,我来是跟你说一声,我要搬去交芦馆了,不能再和姐姐同住了。”甄嬛不回话,文鸳也不气馁。
“我的心,姐姐是知道的。我已经偷偷叫人去喊了温太医,姐姐你有孕在身,皇上再生气还是得顾念龙胎的。”
“呵呵,是啊,皇上不顾念我,也是会顾念龙胎的。”
甄嬛挣扎着起身,因为孕期疲惫,没有多少力气,不得不用手撑住床沿。
文鸳赶紧上去扶甄嬛坐起来,见甄嬛只穿了一件,手冷冰冰的,就去架子上取了一件厚披风给她披上,握住甄嬛的手直视着她的眼睛。
“姐姐别跟我说其他的,你先照顾好自己身体,保住这个孩子才是最要紧的。伯父的事情,我们再想办法。”
甄嬛苍白的脸上泪珠滚落。
“办法,什么办法?皇上现在不肯见我,父亲他绝对是被小人冤枉的。我现在被皇上禁足在宫中,见不到皇上,宁古塔苦寒无比,父亲母亲年纪大了,怎么受得了啊。”
呜呜的哭声在寝殿内响起,外面下起了细雨,整个天色都灰蒙蒙的,颇有一股不祥之意。
见甄嬛还是沉浸在痛苦之中,文鸳抓住甄嬛的手渐渐用力,她郑重极了。
“姐姐,你仔细想想。伯父是被小人冤枉的,可是这等谋逆的天大罪名,竟然就靠几本书和几个所谓的证人就能定下了。我没有姐姐读书读的多,对历史也不了解,只是年家之祸就在眼前,姐姐还是想不清楚吗?”
年家被皇上定为乱臣贼子,是因为年羹尧自恃军功,对皇上有不臣之心,再加上年家猖狂,做了许多违背法令的事情。
可是仔细想想,甄家又做错什么了呢?
同样是后宫有位盛宠的娘娘,前朝有受皇上器重的臣子,甄家可以说是步步小心谨慎,从来没有因为皇上的看重而放松。
前朝后宫息息相关……甄嬛猛地睁大了眼睛,因为痛苦她甚至有些喘不上气来。
“是了是了,我与年世兰都是宠妃,前朝都有得力的父兄,想来皇上忌惮已久吧。我之前总感觉风雨欲来,总感觉我会是下一个华妃,原来如此。”
说着说着,甄嬛竟然笑出了眼泪。
“后宫不得干政,想我素来自诩聪明,饱读诗书,却不想皇上竟然如此忌惮我和父亲。文鸳你说的对,伴君如伴虎,我竟然如此天真。”
甄嬛平复了一下心情,喊来流朱和浣碧服侍她穿衣。
“流朱,你去门口看看温大人来了没有。本宫虽然被禁足,却身怀龙胎,本宫要去见皇上问个清楚!”
文鸳轻轻呼出一口气,这世的流朱还好好的,看着流朱健健康康的样子,她欣慰地笑了笑。
流朱还活着,对甄嬛来说是一件高兴事吧。
同时,甄嬛也就多了一份心软。文鸳希望甄嬛摒弃对皇上的真情,却不希望甄嬛成为冷漠的孤家寡人。
有了这份心软,对日后的瓜尔佳氏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瓜尔佳氏府里的庶子和姨娘们,也不知道何时真的能消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