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来圆明园的人一下子少了好多。我都有些不适应了。”
敬妃慢悠悠的说道,随即吧嗒一声放下茶盏,从奶嬷嬷的手中接过睡醒的五公主芷妍。
去年来的人都还住在老地方,惠妃也还住闲月阁,曦嫔的曲院风荷倒成了她们集聚的地儿。
安陵容淡淡一笑,打开窗户看了一眼门外遮天盖地的荷叶。
“时过境迁,都会慢慢改变的,敬妃姐姐的芷妍公主养得玉雪可爱,心境也不同了。”
左右不过是随意扯话题闲聊,几人也没什么顾忌的。
“是啊,好在我有了芷妍,生活才不会如死水一般,还说我呢,你那两个公主不也活泼可爱吗?”
敬妃温柔的笑了笑,抱着芷妍的手臂往上一颠,芷妍睁着一双大眼睛咧着嘴咯咯笑,还以为是跟她玩呢!
“前儿个皇上还给两个小公主讲故事,这可不一般哦,是不是啊?我的小芷妍?”
惠妃晋升妃主后,时不时也侍寝一两回,其中最受宠无论是子嗣还是妃嫔都是曦嫔拔得头筹。
像他们这些年老色衰的人自然不会惦记着什么宠爱,但孩子能让皇上也记得几分的那可难了。
“敬妃姐姐这话听着像是嫉妒容儿似的,我巴不得你带着芷妍来陪瑞儿玩,我整日侍候他一个够呛。”
沈眉庄接过话头,揶揄道,瑞儿是皇上为数不多的阿哥之一,时不时的皇上还是会来闲月阁走上一遭。
若是敬妃愿意,也可以带着芷妍来,只怕让皇上喜欢芷妍就困难了。
毕竟她的生母是罪人,芷妍出生满月皇帝都没有过问一下。
敬妃心里有疙瘩,不平衡也正常,只不过依沈眉庄而言,敬妃是看见了朝瑰公主的事,心思才变了。
不过,若想敬妃要做什么,皇上也不会随她的意,何况,她也要忌惮一下沈眉庄。
毕竟不止她一个人执掌宫权,还有子嗣。
“看妹妹这话说得,我也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自然知道芷妍不是平常的公主,曦妹妹的情分莫敢忘。”
听完惠妃的话,敬妃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来,才反应过来她的话有些歧义。
年世兰住在清凉殿,花猫没有带来,她待着无趣得紧。
“娘娘,要不去丽嫔娘娘那儿看看孩子?”
颂芝瞅着华贵妃跟烙饼似的在贵妃椅上翻来覆去,一脸烦躁的模样,她建议道。
“一边待着去。”
年世兰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丽嫔是个什么人?
劳烦她上门去看弘晟?
她身为贵妃哪能降低自己身份去找一个嫔位?
“哦,那去找曦嫔娘娘?”
颂芝委屈巴巴的低下头,声音软绵绵的跟包子一样,任由华贵妃揉捏。
看起来乖巧又懂事。
私底下她翻了翻眼皮,您就傲娇吧?
“曲院风荷正热闹,本宫才不去呢!”
年世兰冷哼一声,郁闷的撅撅嘴,惠妃经常带着七阿哥弘景在曲院风荷做客,她真的不想看到她那张清高孤傲的脸。
难不成皇上去闲月阁的时候惠妃也是这个模样?
还真把曲院风荷当做她惠妃的地盘了?三天两头就往那边跑……
“走,换衣服,本宫要去御马厩。”
“是,娘娘。”
颂芝颔首低眉应是,俯下身子去给她穿鞋。
上次御马厩之事后,她又给华贵妃制了几身衣裳,玫红色的,紫色的,菊黄色三套,足够挑选。
“澜依,澜依,贵妃娘娘来了,你快收拾收拾,去御马厩。”
“好,多谢你,翠云姐。”
叶澜依是御马厩的驯马女,而御马都是为皇家服务,自然主子在哪,她们就在哪。
上次华贵妃救了她一命,她一直铭记于心,总想找个机会报答。
虽然她知道华贵妃娘娘并不需要她的报答,甚至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宫中总传出华贵妃嚣张跋扈的话,可在叶澜依的心中,华贵妃娘娘这样喜欢骑马的女子,定然不是他人口中的模样。
她一面欢喜的换好骑射服,一面幻想着华贵妃娘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曾经远远的看见过华贵妃几次,她是那样高贵明艳,是那样的雍容华贵。
“驾,驾。”
年世兰轻叱,马鞭高高的扬起,啪的一声甩在马屁股上,马匹吃疼,仰着脖子嘶鸣撒开四蹄一路疾驰,她的身子被高高抛起来,离开马鞍。
“娘娘,你等等奴婢。”
颂芝骑着一匹矮马在后面紧追不舍,看到华贵妃被抛起来的身子,吓得声音都变了。
这时,突然从一侧杀出一匹高大的红枣马,与年世兰的马并驾齐驱,各不相让。
“你是谁?”
年世兰好奇的问道,她侧目而视,打量来者,是个长相英气,眼神锐利又不缺乏柔媚的女子。
看着不像汉家女,五官深邃立体,一身碧色的旗装,高高扎起的发髻。
她难得遇见一个可以与自己马术不相上下的女子,当年的端贵妃也是这般认识的。
“奴婢是御马厩的驯马女,前几日从西域送来的马匹正在驯养,您是那位贵人?”
叶澜依的眼睛亮晶晶的,脸上带着喜悦的笑意,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想承认自己认识眼前的女子。
今日华贵妃一身橘黄色的骑射服,头发高高扎起,带了一个维帽,眼前的轻纱撩起放在维帽后。
以免遮挡视野。
看着明艳典雅,长居高位养出的威严也在阳光的照耀下减弱了几分。
“原来如此,你骑术肯定不差,那你与我比上一场,不管输赢,我都答应你一个条件怎么样?”
年世兰饶有兴致的说道,她眼中带着欣赏,忽视掉了此女口中询问她身份的话语。
说她太过于无趣也好,说她不顾尊卑也成,她还未嫁给皇上的时候,尊卑之别在她眼中也没有那么重要。
只是入宫后,她变了太多,越接近上辈子年家倒塌的时间,越发像急于挣脱束缚的飞鸟,向往高空飞翔的鹰。
“这,贵人金枝玉叶,只怕磕着就不好了。”
叶澜依面上浮出难色,她皮糙肉厚到不怕摔,可华贵妃皮肤娇嫩,若是两人赛马出现了什么意外,她不是难辞其咎?
“废话少说,开始吧!”
年世兰翻了个白眼,马鞭一扬,率先就冲了出去。
倒也不是比赛,有个人一起跑,开心而已。
而且她觉得,要是这个驯马女有了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牢牢抓住不好吗?
驯马女的身份比宫女还不如,要知道宫女中也分三六九等的。
夕阳西下时,住在勤政殿的皇上派人来了马场,通知年世兰,明日九州清宴,她哥哥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