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过后,正月初一初二,胤禛写上福字赐膳给王公大臣们便传年羹尧进宫。
商讨青海平叛之事,期间华贵妃侍膳,一时传遍后宫,艳羡旁人。
宜修从太后那里请安回来后,端庄的坐在榻上,底下是三阿哥弘时和四阿哥一起来给她请安。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金安! ”
弘时已经是个半大少年了,长得虎头虎脑的,一看就知道是个身体康健的孩子。
弘历八岁多,养在紫禁城后身量长高了一些,经常和弘时一起学骑射,看着要黑些,瞧着健壮多了。
“快起来吧!难为你大早上就来给本宫请安,可是去见过你额娘了?”
宜修抬手叫起,剪秋和绘春给两个阿哥备好茶和座椅。
“儿臣昨日才从额娘那回南三所,皇额娘放心便是。”
弘时起身落座,笑眯眯的说道,额娘翻来覆去问的都是他的功课,还有皇阿玛。
近来皇阿玛对他是有几分和颜悦色,但也仅此而已,他诗书方面比不上骑射,实在是愧对皇额娘的栽培。
好在还有四弟,四弟功课做得不错。
宜修看着弘时点点头,三阿哥一向孝顺,这个倒不必操心。
齐妃能说的话她基本上知道一些,就不必细问。
她转而看向一旁有些坐立难安的弘历,这孩子机灵,但还是浮于表面,有些腼腆不稳重。
她只能归咎于四阿哥没人教养好,还小。
“四阿哥第一次在紫禁城过年节,可有哪里不习惯?下人伺候得可尽心?”
“皇额娘费心,儿臣没有不习惯的地方,一切都好。”
弘历做惯了隐形人,只有在皇后这里才有真心被对待的感受,所以他对皇后是恭恭敬敬的。
就连晨昏定省也不敢有丝毫懈怠,偶尔会自主的汇报一些他学业上的情况。
皇阿玛很少见他,考究功课的时候也是一板一眼的,但比起在圆明园一年不见几次已经好了不知多少。
而带来这一切的人是皇后,他的皇额娘,所以就算弘历有些其他的小心思,也被皇后大气的作风掰了回来。
作为皇帝的儿子,他学的应该是光明正大的阳谋,而不是深宫妇人的手段。
“那就好,你们两个难得一起来景仁宫,午膳就在这用吧!”
宜修眼角带着笑意,保养得当的脸上是对两人的欣慰和询问之意。
上书房的夫子也是要休沐的,这几日皇上也封笔还未开,留两个半大小子用膳,时间完全足够。
“是,皇额娘。”
弘时和弘历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的笑意,他俩是皇上的儿子,而弘时对那个位置没有任何想法。
弘时其实很懂事,他有自知之明,额娘也没有在他耳边念叨要事事做好,得到皇阿玛褒奖这类的话。
大约也是放弃了他继承大统的想法,连带着他对待其他的兄弟姐妹就多了一些照顾之意和仁慈。
至于弘历,此时此刻还是个心思浅薄的孩子,要说最想要的是什么,大概就是皇阿玛的看重吧!
更多的是孺慕之情得不到一个合适的放置。
宜修看到两个孩子答应下来,她便叫剪秋去准备膳食。
最近几天胃口不佳,一个人用膳更是无趣,有这两个孩子在,他们正是胃口好的时候,看着食欲也要好一些。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几天,宫里还不到十五,也没有恢复后宫妃嫔请安的规矩,还算清闲。
这天翊坤宫
年世兰侧卧榻上,表情慵懒妩媚,手里拿着一柄西洋镜左右端详。
她穿了一身紫色绣芍药的旗装,梳着两把头带紫玉流苏,一侧是芍药绒花 ,两只蝴蝶玉簪子。
比起往日华丽贵气的装扮,今日难得素雅。
“娘娘,不若在插些花样?”
颂芝对于自家主子过于素净的装扮有些看不过眼。
又不是年府倒闭养不起娘娘的开销,不至于穿成这样吧?
“你懂什么,整天都是那样华丽的装扮,偶尔素净一些更显得本宫俏丽温婉。”
“再说了,打扮得在光彩,又有什么用呢?”
年世兰慢悠悠的翻了个白眼,看样子不屑得很,打扮得再好,皇帝会给她一个孩子吗?
笑话,她怎么样穿都美艳动人,自从学着曦嫔梳的发髻后,她发现没有那头点翠,脖子都松快多了。
年世兰正和颂芝较劲呢,这时,周宁海掀开帘子,一瘸一拐连跑带跳的进来,大冷天脸上居然冒着细汗,满脸惊慌。
“娘娘,不好了,宫里出时疫了。”
“时疫?”
年世兰闻言急忙起身坐起来,脸上倒不见惊慌,只是有些惊诧莫名。
她心里有了猜想,大约是前世沈眉庄因为她染上时疫,刘畚被甄嬛抓获,她东窗事发被降位的时候到了。
她隐约记得翊坤宫出过时疫,只是具体时间记不清,原是这个时候。
可是她又隐隐约约觉得时间上有哪里不对,是提前了还是推后?
“叫人仔细打扫,上报景仁宫了吗?”
年世兰思绪理清了又懒洋洋的瘫回榻上,言语中是有些在意,不过不多。
她知道这次宫里的时疫很快就会被遏制住,宫外才是让人头疼的地方。
“小德子的东西都销毁得差不多了, 只剩一副茶具。”
周宁海觑了一眼华贵妃的脸色,若娘娘想做些什么,这副茶具可帮到不少忙。
“全毁了,这种东西留着也是祸害,你们也都注意一些。”
“着人去通报一声。”
年世兰倒是不怕,不过想到她宫里出现时疫,估计是不能去承乾宫看望她两个可爱的小公主了。
有些失落。
“是。”
周宁海听见这个命令,挑了一下眉头,有些诧异。
娘娘在他心里不是这样的人呀?
趁他病要他命不应该是娘娘擅长的嘛?
其实是因为年世兰没有针对的对象,不然还是愿意冒险做一场的。
这边翊坤宫出现时疫的事儿不到一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后宫,这下各宫人心惶惶。
正月这才刚过半,宫里就出现了时疫,这还了得。
景仁宫收到消息后,宜修急忙叫人去养心殿传话。
她自个儿在景仁宫正殿宣太医,商讨如何遏制时疫扩大一事。
宜修坐在椅子上,神情严肃,实际上却有些心不在焉的听着太医的禀告。
同样的事儿做两次,闭着眼她都能把流程走清楚了。
“几个有子嗣的妃嫔宫里,还有华贵妃的翊坤宫,太后和皇上的宫殿,烧艾驱疫一日三次。”
“艾叶都分发到各宫去了吗?”
宜修的话是对着太医院的人说的,一切药材都要从他们那里出,自然命令也要从这里吩咐下去。
“一切都在进行中。”
负责疫病的几个太医躬身回话,面上担忧之色溢于言表,他们虽然是专攻疫病的太医,但谁都没有治病的实践经验。
这次时疫来势汹汹,他们肩上的压力很大。
“太医院所有太医放下手中之事,一同研究时疫,你们下去忙吧!”
宜修揉揉额头,一举敲定,挥退了几个面上还算稳重,实则内心犹如热锅上蚂蚁乱转的太医。
近年,华贵妃安稳太多,也不知道这时疫方子会不会继续出在她手上?
“江福海,传令下去,宫中时疫未散之前,免去各宫请安。”
“宫室关闭,不准闲杂人等出入,除却必要人员,不得多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