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回到翊坤宫后。
让颂芝从库房里扒拉出来一根野人参,找了个不易腐蚀被虫咬的盒子装好,捧着就去了承乾宫。
一行人气势汹汹,一路横行霸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华贵妃是去找曦嫔的麻烦。
谁让她嚣张跋扈的性格已经深入人心?
“世兰姐姐,你怎么来了?快坐。”
“绿袖,叫人去准备好茶,和世兰姐姐爱吃的点心。”
安陵容正靠在床头翻书,一个人要想走得长远,学习是必不可少的必经之路。
宫里凡是走得长久的人,无一例外是耐得住寂寞的。
例如端贵妃,敬妃之流。
敬妃宫里还养了一只洗舆盆那么大的乌龟,这足以证明耐得住寂寞方能长久。
看着华贵妃大摇大摆的踏进内室,安陵容吃惊之余还是笑着招呼她。
两人不常联络,因为不想让人知道两人之间关系,叫人挑拨了去。
就皇上为了平衡后宫势力,不停的扶持新人就知道。
今日华贵妃能来,她是有些意外的。
“你好好躺着吧!本宫就是过来看看你。”
年世兰甩了一下帕子,端坐在椅子上,打量了一下脸色苍白半坐床榻上的清秀女子。
表面上看起来如此柔弱无害,可年世兰知道,这人的心机之深不亚于曹琴默。
只是两人不一样,安陵容性格沉稳,思虑深远,曹琴默手段狠辣,思虑周全。
“你脸色不好看,身子和孩子可有大碍?”
“本宫叫颂芝带了只老参给你补补身子,你记得叫人去炖点乌鸡汤。那是哥哥给本宫留的,想着你能用的上。”
年世兰翘着兰花指,表情有些自得,每次一提到她的哥哥,就满脸自豪。
“姐姐费心了,年大将军如此疼爱你,也难怪你费心为家人打算了。”
安陵容面上带笑顺着她的话夸赞,心里却忍不住腹诽,这年世兰性子太过于骄傲了。
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羡慕年世兰有这样和睦的家庭和对自己视如珍宝的哥哥。
从她的言语中,就知道年羹尧有多宠爱这个妹妹了。
每次提起的时候,年世兰眼睛就发光,一脸雀跃。
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被娇养的鲜活气息,就如她身上绣着的芍药花一般,鲜明热烈。
不过要说起老参,的确是难得的宝贝,通常是妇人生产之时拿出来续命的好东西。
年世兰这人若对一个人好,那是真的掏心挖肺,这种东西难得她还不藏私。
安陵容知道这东西的价值,上辈子跟着皇后见识不少,这会儿是真心感谢华贵妃。
“那是当然,不过我哥哥是个大老粗,对规矩这方面着实不懂。”
“本宫得到确切的消息,不日哥哥就要班师回朝觐见皇上,本宫心里着实慌得很。”
听到别人认可自己哥哥,年世兰很是开心,可只高兴了片刻,她立即就蹙着细眉一脸担忧。
她要记得不错的话,也是这年秋,哥哥西陲大捷回朝拜见皇上,皇上单独接见了他,也传她一起去养心殿侧殿用膳。
说是家宴,也叫她与哥哥见面说说话,实则是为了试探哥哥是否有不臣之心。
可惜哥哥不懂礼仪,不仅冒犯皇上,还敢使唤皇上身边的人,这可不就是狂妄自大,挑衅皇权吗?
“姐姐若是实在担心,不若修书一封回家给你哥哥安排个知礼的幕僚或者门客。”
“平常的儒生不乏礼仪周全者。”
安陵容叫芳茴收好野人参,回头对着年世兰笑道。
感情年世兰来这里看自己是假,找办法以免她哥哥无礼之灾是真。
不过野人参也实属难得,她既承情,自然要为她思虑一番。
一时半会肯定是找不到合适的门客,找一些读书人也可以解燃眉之急。
一般官宦人家都会养着些投奔的有志之士。
或是文韬武略者,或是出谋划策者,也许是家中子女的教导者。
年家招个把人不出格,见人说是家中子女的师父就可。
也不会引起帝王疑心。
“你的意思是找个礼仪周全的人教导一下哥哥?”
年世兰总结了一番曦嫔的话,然后有几分狐疑的反问道。
也不怪她狐疑,这礼仪周全的人找到哥哥都进宫了,来得及吗?
而且,哥哥最不耐烦学这些繁文缛节,当然,她有自信若是自己叮嘱,哥哥定然会照办。
“这也没有几天了,来得及吗?”
年世兰想到什么就直接说了出来,她一张艳丽的脸美得有几分侵略性,就连眼神都很凌厉。
看人一眼就觉得心肝颤。
当然,安陵容不在范围内,她闻言轻描淡写的瞅了一眼华贵妃。
既然不信我又何必来问我呢?
不过一想到那根价值万金的参,她微微叹口气,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也罢,明知道年世兰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也别和她弯弯绕绕的了。
伤脑壳。
“只需找个读书人就能解决这个问题,教年大将军一些常用的礼仪就可。”
“但是你也得叮嘱年大将军一句,必须谨言慎行,他自然就懂了,你的话他会不听吗?”
安陵容清秀的脸上说起这些来,意气风发,胸有成竹,不由自主唬得年世兰都跟着动了一下脑袋瓜子。
年世兰点点头,事情解决了,她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起身告辞就走。
照样,没用完的蟹粉酥绿袖也给她打包带走了。
蟹粉酥寒凉,安陵容也吃不得,做工精细,下人也不敢沾染。
华贵妃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护得紧。
看她那样子,一点都不作伪,连装都不装一下客气,风风火火的来,气势汹汹的走。
想必后宫中又可以传言华贵妃带着奴才去承乾宫找曦嫔娘娘麻烦了这种话。
当然,是不是人为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后宫之中最忌讳一派祥和,就是水不浑,也会有人出面搅和搅和。
敬妃拿在手上的宫权每日都胆战心惊的,生怕华贵妃这个最看重宫权的人找麻烦,挑刺。
就跟烫手山芋样,恨不得甩给皇后和华贵妃两个人去斗。
可惜这事儿是皇帝交给她的,她就算在不情愿也得接着,还得办好。
好在宫内办事自成一套,不需要过多插手,她每日核对一下账本就成。
皇后虽然不挑事,但是也不压制,后宫水再混,底下的妃嫔再斗,她巍然不动,兴致勃勃看戏。
连带着华贵妃都有了几分佛性,一到请安的时候,就剩几个脑瓜子没有嘴快的乐呵一下。
瑾贵人得宠几日,虽然尾巴没翘起来,面对宫中位高者毕恭毕敬,位卑者少不得要奚落几句。
柔常在这样秀丽善舞的人一朝受伤,窝在殿里养伤,焉知没有其他人的手笔呢?
年世兰在宫里静坐了几日,一日午时下朝不久。
皇上身边的苏培盛亲自来翊坤宫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