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当然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静小主对他们这些奴才向来不错。
他也乐得给几分颜面,在皇上跟前说点好话。
虽说作为皇帝身边的人,苏培盛出门在外也很受人尊敬, 也免不了背后在贬低,说明心里压根就看不起他们这些人。
静小主对她身边的绿袖姑娘可好了,就没有听见她宫里的人说过她半点不好的。
胤禛一行人慢条斯理的循着湖光春色到了曲院风荷。
在胤禛的心里,那妮子就算不在门外等着,应该也在殿中翘首以盼!
不过这次他猜错了。
人若是习惯了一件事,突然有一天没有循规蹈矩的发生,就会多想多思,就会好奇。
胤禛背着手问安陵容身边的大宫女宝娟。
他记得这个宫女,容儿说过,办事稳重靠谱,很得她心。
这么一件小事也说明了安陵容在胤禛心里有了一席地位,虽然比不过皇后,华妃,沈眉庄等高位嫔妃。
但是这份心意好过同位分的其他人。
后宫有位答应和常在至今未见天颜。
“你家主儿去哪里了?”
宝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面上有些惊慌。
“皇上恕罪,主儿不知道您要来,和往日一般出去玩了!”
“主儿走时说起荷花,大约是去了荷塘!”
也不怪宝娟惊慌,往日无论是皇后,华妃送吃食去养心殿。
皇上基本都会赏脸去宫里,自然没有发生过正主不在殿里的情况。
这种已经成为胤禛心里邀宠的一种方式,是以他用完安陵容送去的汤羹,才会起驾曲院风荷。
哪知扑了个空。
胤禛闻言不由自主怔了一下,突然想起,与容儿相遇时,容儿也是这般与众不同。
是什么时候他把这种与众不同看成了另一种争宠的方式了呢?
仔细想想,容儿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朕与她在一处的时候,她偶尔叽叽喳喳的,偶尔又缠着朕当夫子。
相处总是短暂又轻松愉快,她眼里都是自己的影子,笑得温婉又柔和。
他偶尔回神会想,若是容儿嫁入寻常人家,大约也是这样夫妻和睦,郎情妾意的。
朕不来,她也不吵不闹,偶尔会着人送点吃食或者绣些香囊,寝衣,似乎不知道何时何地,他身边都有她的影子。
“皇上?”
苏培盛轻轻的唤了一声,皇上寻思着啥呢?都片刻了未说话!
“嗯,就你吧,去寻你家静主子。”
胤禛抬手一指苏培盛,一手背在后捏着自己的辫子,一手摸了摸胡子。
妮子贪玩,朕也去瞧瞧去。
胤禛和苏培盛踱步踏入荷塘的边缘,就着栏杆上。
遥遥就看见一个身着浮光锦绣着白色的荷花,外罩一层水色纱衣的汉家打扮女子。
她如弱柳扶风站在一片荷花中,身姿维雅,姿态娴静,像偷偷跑出来玩乐的荷花仙子。
安陵容手里捧了一捧荷叶荷花,一头长发微微梳了一个随云髻,长眉入鬓,杏眼含笑。
时不时和身边的侍女嬉笑,声音温柔带着嗔怪。
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
胤禛心里突然冒出这句诗词,便快步走进了些,苏培盛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回头轻描淡写的扫了他一眼。
没眼力见儿!
苏培盛心里微惊,突然生出一种被皇上嫌弃的感觉来,一边摸了摸脑门上的汗,暗自嘀咕。
这位主儿胆子真大,还敢穿着汉家女的衣衫在这里玩耍?
照规矩这身打扮是进宫后就不能穿了!
啧,苏培盛被胤禛丢在原地,他寻了个绿荫处站在档口放风,一边咋舌,看来这主儿是真的没想过皇上会找过来。
胤禛越走越近,最后停在不远处,眼中闪过一丝强烈的占有欲和自得。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小主,奴婢看到了那边深处有莲蓬,你不是想吃莲子吗?现在的莲子可甜了!”
绿袖圆头圆脑的,十五岁还是个小姑娘,她抬头踮脚望远处看,扯住安陵容的袖子撒娇。
“你会划船吗?去深处我们得划船去!”
安陵容反问,一荷花敲在绿袖的头上,敲得她脑门上全是露水。
绿袖气鼓鼓的来抢荷花。
安陵容左闪右躲,绿袖跟老鹰捉小鸡一样撒开双臂扑过来。
安陵容笑呵呵的旋开身子,笑靥如花,裙角荡起一抹涟漪。
胤禛看着主仆俩,容儿那个促狭鬼,心里笑骂一句,嘴边情不自禁露出一抹笑。
安陵容转身躲闪的时候看见了不远处那个身影,嘴里轻咦。
“咦,皇上?”
脚下迈着小碎步走向胤禛。
“婢妾参见皇上!”
安陵容的礼还没有蹲下去,胤禛伸出手已经拉住了她的手。
“皇上,你不应该是在勤政殿吗?怎么来曲院风荷啦?”
安陵容顺势站起身,把荷花荷叶递给忐忑不安跟上来的绿袖。
一边笑盈盈的挽住胤禛的手臂。
她发现只要不犯错,皇上不会排斥自己靠近他,做一些比较亲密的接触。
胤禛拿出帕子很自然的伸出手给她擦拭额角,等擦拭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朕还不能来透透气?”
胤禛反问道,看着小脸红扑扑的容儿他语气很温和。
“哎呀,皇上,婢妾又不是这个意思,婢妾的汤羹合口味吗?”
“虽然圆明园景色挺好的,天气还是热,婢妾怕您暑热胃口不好,您处理朝政又辛苦,特意着人给您送的!”
安陵容放开胤禛的手臂,摇了摇他的袖子,嗔怪道。
这天儿还是热的,出来时间也长了,她可不想拉着皇上在太阳底下晒。
安陵容想着拉住胤禛的袖子就往回走。
“不是想去找莲蓬吗?怎么朕一来,就要回去了?”
胤禛跟着力道转身,扫了一眼荷塘,问出声。
“皇上,婢妾不会划船,下次找个会划船的再去,到时候剥些莲子送去给您尝尝。”
安陵容闻言撇了一下嘴,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来。
“皇上什么时候做起梁上君子了?看婢妾的笑话。”
随后她想到什么,一双杏眼似笑非笑又带了些揶揄的问胤禛。
听到莲蓬二字她还有什么不明白,指不定这人来的时间不短吧?
“妮子胆子大了。”
胤禛望着安陵容的眼神深沉,嘴里调笑,没有生气的意向。
“婢妾一向胆小,要是皇上觉得婢妾胆子大了,那肯定是皇上宠着婢妾呢!”
安陵容面上毫不在意的笑,小眼神像钩子似的看着胤禛。
不由想起以前,她总觉得天家威严,第一次见到皇上的时候,皇上深沉威严,不怒自威。
她吓得瑟瑟发抖,又害怕又自卑又惊恐。
后面她一步步走到郦妃时才发现,其实皇上包容心很强,不易发怒,是个雅致的人。
年轻时候肯定是个知礼的皇子。
现在她一点点的试探着皇上的底线,发现自己真是杞人忧天。
只要不过分皇上都不会计较。
胤禛笑了,胡子翘着,伸出手拍了拍安陵容的手。
安陵容瞧着心里也高兴,妃子帝王相视而笑。
两人相携而去。
第二日,皇上晋静常在为贵人的旨意下达圆明园后妃耳中。
苏培盛亲自来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