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不好了,康禄海带着所有的太监宫女走了,如今碎玉轩里只有奴婢一人了”
“那些不忠不义的小人,留着干什么?当日本宫得宠的时候,一个个跟哈巴狗一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如今本宫落难了,一个个倒是对本宫避之不及了。”
“小主,刚刚玉答应送了一些吃食和炭火过来。”流朱在一旁整理这些来之不易的东西。
“如今我居然要靠浣碧的接济了。”甄嬛显然是很失望,是对自己的,也是对皇上的。
浣碧自从知道甄嬛被禁足在碎玉轩之后,就跑去养心殿求情,可是皇上对她只是一时新鲜,如今已经很久没有召见她了。
无奈之下,只好拿出银子来贿赂门前看守的侍卫,这才能送点东西进去。
到了夜里,甄嬛就发起了高烧,幸好流朱及时发现了,流朱拿了帕子给甄嬛擦脸擦身体,可是都没有什么效果。
“开门,快开门啊,我们家小主病了,快叫太医啊。”
“皇上虽是禁足了我们家小主,可是并未说过不能请太医过来诊治啊。”
就在流朱准备放弃的时候,碎玉轩的门突然打开了,“皇贵妃吩咐了,若是莞嫔生病了可以请太医。请姑娘稍等。”
流朱听完喜极而泣,“小主,太好了,太医马上就来了,小主有救了。”
甄嬛虽烧的迷迷糊糊的,但还是问道“是皇上请了太医过来吗?”
“小主,是皇贵妃叫的太医。”流朱看见甄嬛憔悴的脸色十分心疼。
在这个时候你的敌人尚且不会落井下石,而你的枕边人却给了你沉重的一击。
没一会温实初就拎着药箱过来了,看见甄嬛微闭着眼睛,静静地靠在床边静养,面庞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不日前宠冠后宫的莞嫔,无子便封妃的莞嫔,居然成了这个模样。
“请小主伸出手。”
没一会从纱帐内伸出一个胳膊,温实初将帕子放在甄嬛的手腕上,才开始把脉。
温实初觉得往来应指圆滑,如盘走珠,是喜脉,对甄嬛说道“小主,你已怀孕一个半月了。”
往日的甄嬛听见这话可能会十分高兴,自从小产之后她再也没有怀孕过,没想到如今在这个时候她又怀孕了。
后宫中谁人不知纯元皇后的遗物在皇后那里,那日的吉服之事一定是皇后做的,往日她只以为皇后慈祥,现在才算是看清了她的真面目了。
“温太医,如果见到皇上,请务必恳求皇上来见我一面。”
温实初见甄嬛现在的处境实在太差了些,方才走进来除了流朱也未看到有其他人了,真是树倒猢狲散。
温实初诊治完,想到甄嬛的嘱托,便来到了永寿宫,“微臣给皇贵妃请安。”
“起吧,莞嫔如何了?”
“莞嫔她已经有了一个半月的身孕了。”
“既如此,你便去告诉皇上吧。”
“此事多谢娘娘了,只是莞嫔有个要求,她希望能见皇上一面,微臣与莞嫔相识多年,心有不忍,希望娘娘能帮助莞嫔,此等大恩微臣没齿难忘。”
“好,本宫亲自去跟皇上说,你退下吧。”
——
月宾来到养心殿,胤禛在桌案上批折子,月宾见茶杯已经空了,亲自添了一杯茶。
“你来了。”
月宾眼尖的看到了折子下压的信纸,但并未声张。
“嗯,刚刚温太医来告诉臣妾,莞嫔已经有孕一个半月了。而且莞嫔在碎玉轩烧了一夜,连个太医也没有,还是今天早上温太医去开了方子。”
“朕只是让她禁足,没下令不准请太医。”
“可皇上还不知道下面那些奴才是什么样子的吗?刚刚莞嫔传话过来,说想见皇上一面。”
“让她好好思过,朕……”
胤禛低着头,显然不知道在想什么。
“皇嗣是无辜的,臣妾陪皇上一起去看看莞嫔,如何?”
“也罢,想必她已经知道错了,既如此朕就去看看她吧。”
胤禛在碎玉轩门前犹豫了一瞬,还是进去了。
这么大的动静甄嬛在屋内早已经听的分明,知晓是皇上来了。
甄嬛跪在地上道“臣妾今日请皇上来是有两件事想恳求皇上。其一,臣妾虽然有罪,但是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想请皇后娘娘帮忙照看一下臣妾这一胎。
其二,臣妾做出如此冒犯皇家威严之事,自觉无颜再见皇上,自请出宫修行。”
“莞嫔,你在跟朕赌气吗?本以为你今日把朕请过来,是已经知错了,没想到你还是如此冥顽不灵,既如此朕就满足你的要求。
苏培盛传旨下去,待莞嫔生下皇嗣,就前往甘露寺修行,任何人不得求情。”
胤禛说完再也没看甄嬛一眼,直接走出了碎玉轩。甄嬛看见月宾还站在身旁,便道“让娘娘见笑了。”
“莞嫔,虽然你和本宫有旧怨,但你确实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这一点本宫十分羡慕你。”
甄嬛见月宾愿意帮她请太医,也劝诫了皇上,并没有落井下石,料想她并无恶意,便用哀求的语气道“臣妾一心出宫,只可怜了肚子里的孩子。臣妾想为他寻个养母,眉姐姐入宫多年未有身孕,臣妾愿意将孩子送与眉姐姐抚养,还望娘娘到时候可以美言一二,臣妾感激不尽。”
甄嬛见月宾有些犹豫,没有彻底答应下来,只好又放出了一个炸弹,“娘娘可知当日温宜公主为何会在千鲤池旁边?若是娘娘愿意帮臣妾,臣妾愿意将此事都告诉娘娘。”
“你在跟本宫讨价还价?”
“臣妾不敢,只是臣妾手中实在没有能和娘娘交易的筹码了,赌的只是娘娘对孩子的一份仁慈之心罢了。”
“好,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本宫答应你便是。”
甄嬛见月宾答应下来,才缓缓说道“当日嫔妾失宠,眉姐姐想把皇上引到倚梅园来,好帮助嫔妾争宠。
可是臣妾那日在倚梅园里左等右等都没有等来皇上和眉姐姐的消息,担心事情出了变故便准备出去看看,结果正好看到皇后身边的江福海在草坪上放了一只兔子便离开了,没一会儿温宜公主也跑了过来。”
“那时,臣妾因受襄嫔的陷害不幸染上了时疫,见温宜公主一个人在湖边玩耍,说没有歹心实在是假的,不过臣妾最后心有不忍,并没有伤害温宜公主。
现在想来,皇后只怕存了让臣妾动手的心思,好把自己摘干净。若是娘娘需要,臣妾可以在皇上面前揭露此事,只求娘娘日后为臣妾美言几句。”
月宾虽然隐隐对幕后主使有了些猜测,却不知道事情原来是这样的,“你并未动手,就算告诉了皇上,估计皇后也有方法可以脱身,毕竟这一切都是猜测,如今太后娘娘力保皇后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若是有了可以彻底扳倒皇后的法子,再把这事说给皇上听也不迟。你说的本宫知道了,本宫一定会为你进言的。”
“臣妾恭送皇贵妃,不过臣妾还是想跟皇贵妃说一声谢谢。”
月宾看着往日热闹的宫殿变得如此冷清,一时间感慨万分,这后宫中的局势,真是一朝一夕都在变化。
“吉祥,让崔槿汐去问问苏培盛,今日皇上折子下黄色的信纸写了些什么。”
到了晚间,苏培盛誊抄的一份已经到了月宾手中。
“自妻逝去,每日辗转反侧,不得深眠,后得莞莞类卿,亦无法自渡。
今有月宾常伴身侧,余得以慰藉,终排相思之苦也。”
她齐月宾乃是虎贲将军之女,她绝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也不是一个死人的替代品,将手上的信纸撕烂,才觉得心中的郁气抒发了出来,从此跟皇上的最后一丝情分,也在此刻断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