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神农馨悦如愿被选为了玱玹的正妃。
这场王族的婚姻仓促的就像儿戏,轩辕王仅仅只给了三个月的准备时间。
彼时小夭正在赤水北岸的荒漠里疾驰。
到处都是一望无际的黄沙,烈焰炙烤着周围的一切。
相柳背着小夭在沙漠里飞驰,唯一的一件五彩斗篷,堪堪能将二人罩在里面,免受烈火的炙烤。
斗篷里的温度高的吓人,小夭怀揣着蓝麟兽的内丹,倒是不觉得热。
她一边抬起袖子给相柳擦拭额头不断沁出的汗,一边望着脚下的黄沙。
“相柳,你累吗?累了就让我来背你吧。我现在也是有灵力的人,能背得动你。”
相柳眨着被汗水打湿的眼睫,脚下不停,嘴上仍不忘调笑,道:“我可不敢,若让岳母看到是你背着我进了桃林,那我岂不是要给她留下一个无能废物的印象,那她还怎么放心把你交给我。
这买卖不划算,我不要。”
小夭气恼,锤他,“我娘才不会这样。”
她突然笑了起来,“话说,你可是九命相柳,谁敢说你无能废物?大荒内最俊美的九头妖,海上霸主相柳大人,这点自信都没有吗?
放心,不看僧面看佛面,为了孩子们,我也不会丢下你的。”
相柳莞尔,油嘴滑舌的回了句:“那我得谢谢娘子的收留。”
又跑了一刻钟,小夭在斗篷的缝隙里,已经看到了荒漠中央的那一片绯红。
她一手环住相柳的脖颈,一手紧紧抱着怀里的玉盒,激动的流出泪来。
等到二人靠近桃林,小夭便从相柳背上跳下来,径直走了进去。
相柳在这一刹那的空档里,白衣的衣角已经被烤出了一片焦黄。
他惊叫,披了斗篷追了上去,却见小夭在桃林间自由穿梭,竟然如她所说,毫发无损。
相柳在此时才开始注意到,这桃林竟是一道布置十分精妙的阵法,害怕阵内会有别的机关伤到小夭,一直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落英缤纷,片片飞红如丝如绸,围绕着小夭不断飞舞盘旋着,沙沙拉拉的声响,似是在欣喜的欢迎着她的到来。
小夭抬手接住了一片桃花,眼中含泪,喃喃道:“爹爹,是你吗?我是小夭,我来看你们了。”
相柳运起灵力,刚要接近小夭,就被一阵桃花雨迅速的隔绝在外。
他已经确定了小夭在这里很安全,便默默的退在身后。
小夭越走越快,渐渐跑了起来。
她泪流满面,一遍一遍呼喊着“娘,我是小夭,我来看你了,你快出来吧。”
桃林里掀起了一阵大风,风卷起满地桃花,从中走出一道绿色的人影。
“小夭,是你吗?”
喑哑难听的声音在花瓣雨中传出,小夭立刻冲了过去。
“娘,是我,我是小夭,我来救你了。”
绿色的身影却是猛地向后退去,依旧与她隔出一段距离。“别过来,小夭。娘身上的太阳之火会烧着你。”
娘就在眼前,却不敢让自己靠近,小夭心如刀绞,痛哭着,道:“娘,别离开我,我不怕。”
她擦了擦眼泪,将玉盒高高捧了起来,“娘,我给你带来了蓝麟兽的内丹,你只要服下它,体内的太阳之火就会被完全压制。
从此之后,你便不是人人惧怕的旱魃大妖怪,不必再困于此处,你可以自由的出入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小夭越说越心酸,越说越高兴。
想到这一世,她能如愿救回母亲,就觉得一切的苦难都值得了。
西陵珩的声音颤抖起来,“蓝麟兽?可是古书上记载的那一只,烛龙座下的神兽——蓝龙?你一个人,从哪儿得到的这颗内丹?”
小夭向后看了一眼,示意相柳靠近一些,“娘,我已经找到了那个我想相守一生的人,这次带他过来就是想让你看看。”
相柳摘掉了斗篷,运起灵力抵抗着炙烤,将自己的容貌全部暴露出来。
西陵珩似乎有些局促,隐在飞舞的桃花之后,想靠近又不能,定了好一阵,才语含哽咽道:“好,好!你过的好,娘就放心了。”
小夭急切的想要感受母亲的怀抱,将玉盒放在地上,带着相柳向后退出几丈。
“娘,我们从极北之地日夜兼程才赶回来,这盒子里的内丹不能耽搁,需要尽快的吸收。”
听到小夭的话,西陵珩干枯的眼睛里染了泪意。等不及流出,便被蒸发了。
她走近了玉盒,突然犹豫起来。
“小夭,娘现在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即便灭了这太阳之火,也是无法见人的。
娘看见你平安长大,还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娘很欣慰。你不如就让我去跟你爹爹团聚吧。”
小夭千辛万苦,差点还让相柳搭上的一条命,好不容易才得来这蓝麟兽的内丹,一听西陵珩想要放弃,一下子恼了起来。
她恨恨的嚷了起来,“我爹爹用盘古弓将心给了你是为什么?
他不就是想让你活着,想让我有娘疼。你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随后她又跪在地上,祈求着:“娘,你快将它服下,就地打坐吸收。我相信我爹爹也是愿意看着你重获新生的。”
她朝着四周大声问道:“爹爹,我说的对不对?”
桃树林哗哗作响,桃花拧成一股龙卷风,将地上的玉盒托起,送到了西陵珩的面前。
小夭喜极而泣,“娘,你看,我爹爹他一直希望的就是你能活下来。”
西陵珩看着手里的玉盒,终是打开了盒盖。
“娘,听你的。”
半个时辰后,沙漠炙烤的温度在渐渐降低。
桃花树簌簌作响,竟有了颓败的意味。
相柳护着小夭,盯着不远处的西陵珩,满眼焦急的等待着。
又过了半个时辰,西陵珩体内冷热两股力量,在相互抗衡中彼此消耗,渐渐归于平淡。
热意消失,桃林内下起了小雨。
雨点打在头顶,就像小夭此刻的心情一样雀跃。
隔着一世,她终于能在母亲的怀里,痛快的哭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