玱玹疼的闷哼一声,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汗,眼睛却始终紧紧盯着小六的一举一动,舍不得错开。
“海棠,把我的药箱提过来。”小六十分娴熟的下令。
海棠有些意外,但还是听话的把箱子递过去,帮着打开。
阿念站在一边,她眼睛红肿,怕出声打扰到小六替玱玹医治,一直咬着牙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小六熟练的清洗伤口,又将几个瓶子里的药倒出来,挑挑拣拣,拿了其中三种,一半研开撒在伤口上,一半放在半碗水里化开,直接喂玱玹喝下。
玱玹喝了药没多久,突然“哇”的一下,吐出一大口黑血,人随之一头栽倒,昏了过去。
阿念急的扑过去,一脚将小六踹倒,跪倒在地,握着玱玹的手,大哭。
她面色狠厉狰狞,咬牙切齿的命令道:“海棠,将这个庸医给我拖出去,打死!”
坞呈急的直跺脚,“早说让老夫医治就好了嘛,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海棠立即上前,拽着小六的后衣领就要将人往外拖,却被小六使劲挣开了。
“别,别动她。我没事了。”
正在这时,榻上的玱玹悠悠醒来了,青白的脸色有了一丝红润,抬起手制止了海棠的粗暴行为。
“海棠放开她”,阿念下令放了小六,回头又握住了玱玹的手,抽泣着问:“哥哥,你怎么样了?”
玱玹目光温和,虚弱的对着她笑,“别哭,我好多了。六哥是用了以毒攻毒的法子,帮我把体内的余毒逼出来。毒吐出来就没事了。”
小六见玱玹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便合了药箱,打算走人。
玱玹见状,立马拦道:“六哥,你先别走。”
阿念骄纵蛮横,立刻跟着大叫:“你不许走,哥哥完全康复前,你就在这里候着,哪儿都不能去,否则,我让海棠打断你的腿!”
海棠立刻起身拦在门口,双手抱臂,虎视眈眈的看着小六。
小六无语,“出来的匆忙,至少让人给家里送个信吧,不然他们以为我被你们给怎么了呢。”
小六在玱玹的酒铺子住了三日,她每日里除了去给玱玹换一次药,其余时候都被勒令呆在一间小屋内,不许随意走动。
玱玹曾经试探性的问过她,觉得会是谁对他下的手,小六没有作答。
反正不会是相柳。
小六坚信,相柳答应过自己不杀玱玹,就一定不会杀。
至于其他人,五王或是七王,她相信玱玹自己就能搞定。
第四日,玱玹已经能下地走动,小六提出要回家,仍旧被一口拒绝。
阿念觉得小六太不识好歹,甩出鞭子,恶狠狠对她说,“再说一句废话,先吃我一顿鞭子。”
直到第七日,傍晚,百无聊赖的她想出门走走,又被门口把着的海棠拦下来。
小六怒了,“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我是个医师,不是犯人。你们轩公子的毒我已经帮他解了,伤也养的差不多好了,为什么始终扣着我不放?”
海棠不为所动,“公子如何我不管,我只听我们家小姐的命令,小姐让我看着你不许出去,那你就不能出去。”
小六不干了,绕开海棠直接往外冲。
阿念嚣张的声音传出来,“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拦下,捆了丢进去。”
海棠听话照做。
小六被捆得结结实实,丢在地上,满心里都是不忿。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该做的我都做了,还要把我留下来干什么?”
阿念不理她。
小六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便捡着骂人话专门攻击阿念的容貌,想从她这里套话。
“你这个丑八怪,死鱼眼,臭八婆,长的难看就算了,还心思歹毒……”
阿念哪里受过这种折辱,回头就狠狠给了小六一鞭,拎着她的领口将她提起来。
“你这贱民,要不是哥哥不许我伤人,我早把你的嘴撕下来,剁成肉泥喂了野狗。”
阿念威胁完小六,离开前叮嘱海棠:“看好她,别让她出去坏哥哥的大事。”
小六的脑子里一直在琢磨阿念口中所说的“大事”,玱玹到底在做什么不能让她知道的事?
她越琢磨越不安,想起相柳说过有人在监视回春堂,那人是谁?会是玱玹吗?
如果是他的人,必定已经知道那人就是相柳,那他们会怎么做?
小六的不安到达了极点,她必须要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六在地上打滚,脸色憋的通红,“哎吆,哎吆”的叫的凄惨。
海棠听到动静打开门跑了进来,看着地上像蛆虫一般扭来扭去的小六,不耐烦的问道:“你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小六蜷着身子,有些难为情的道:“海棠姑娘,我想去方便一下,求你快给我松绑,不然我就要拉裤子里了。”
海棠嫌弃的在鼻子前扇风,眼睛里却是不信任,“你休想糊弄我。”
小六赶紧装出一副很痛苦很难堪的窘迫模样,不停扭曲搓动着两条腿,道:“海棠姑娘,求求你了,晚饭吃的油腻,这会儿地上凉,躺这么久最容易闹肚子了。
我要拉裤子里,这屋子不也脏了吗。
你帮我解开一下绳子,就一会儿,我解决完了你再给绑上,成不成?
你还怕我跑了不成,你灵力那么高强,我想跑也跑不掉啊。”
小六苦苦哀求,看起来真的憋的很难受。
海棠犹豫了一会儿,警告她不许耍花招,还是蹲下身给她解开了绳子。
小六的双手双脚一得到解放,就笑嘻嘻的揉着手腕站起来,嘴里说着海棠姑娘真善良,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瓶子对着她就扬了出去。
海棠来不及发出呼救,人已经软软的倒在地上不动了。
小六把她的手臂抬起来,放开,抬起来,再放开,几次都没有反应,终于放心了。
她拍拍手,蹑手蹑脚的溜出门外,从酒铺的后墙翻了出去。
小六跑到街上,在一片昏暗里找不到头绪。
她急急忙忙往她跟相柳经常相会的西河边跑,河水潺潺奔流不息,除此之外,四周一片静谧。并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可越是安静,那种不安便越强烈。
她环顾一圈四周,一咬牙,心里念着相柳的名字,朝着深山里使劲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