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没有如约洒进崖顶的小房子里，榻上的人还在沉睡着。
毛球虽然是只鸟，但大概也懂点人事，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不敢进去打扰，只在窗外不停的鸣叫。
它很着急，因为主人昨夜说过，卯时要起来看日出，可现在太阳跟主人一个都不愿露面。
小六被雕鸣声吵醒，轻轻动了动，立刻皱眉，倒抽一口凉气。
相柳听到了她的呼痛，蹙着眉，慢慢睁开眼，从身后将她轻轻拥入怀里，大手抚上她的丹田处，缓缓的为她输送灵力。
折腾了半夜，小六从刚开始的四处点火，到后面不停求饶，身体早就吃不消了，此刻被灵力流转熨帖着全身，觉得舒服了很多。
小六好了伤疤忘了疼，一缓过劲来就立刻转身，伸手勾住了相柳的脖子，仰头在相柳唇上落下一吻。
相柳垂眸浅笑，回了一吻，轻轻说了声“别闹。”
小六爱死了此刻相柳的这副模样，在他脸上这儿戳戳，那儿摸摸，仍不过瘾，突然起身，伸手够过了桌上的酒壶，一口饮尽了，附身低头，堵上了他的唇。
相柳着实有些累了，此刻并没有完全清醒，被她喂过来的一口冷酒冻的一个激灵，一把将小六的双手禁锢着，翻身压了上去，狭长的眸子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
小六只是想逗他好玩，并没有真想再来，被他眼里的火热吓得浑身发麻，手脚发软，忙开口求饶，“相柳大人，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她声音软软糯糯，带着一点刚睡醒的鼻音，听在相柳的耳朵里，就像是在挑衅：“来呀，还想要吗？”
相柳喉间热辣辣的冒烟，五指抵开小六的指缝，强势的与她十指相扣，附身吻了下去。
他边吻，一只手慢慢伸进兽皮毯子下，一阵摸索，就要解开小六刚刚系好的衣带。
小六忙将他乱动的手制止住，掀了兽皮毯子就要跳下榻。
相柳哪能轻易让她逃脱，长臂一伸，先一步把着她的腰，将人勾进怀里，邪笑着压了回去，“撩完就想走，晚了。”
小六为自己的轻狂行为付出了代价，泪流满面。
事毕，相柳抱着半昏半醒的的小六，跃上了毛球的背，白雕带着他们朝着一处山谷飞去。
飞了没多久，相柳抱着她跃下雕背。避开染霜的树枝树叶，钻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径。又走了有半柱香的时间，才停了脚。
小六在相柳的怀里睁开了眼，她认出了这是上次她酒醉之后相柳带她来过的那处温泉。
水雾氤氲，不一会儿竟飘起了盐一样的雪粒子来。
相柳替小六脱了鞋，抱着她一齐没入水中。
温泉水暖，小六感觉身体被水流包裹着，托举着，一身的疲劳在慢慢散去。
天空渐渐暗沉下来，空气中弥漫着山雾，鼻尖闻到的都是冬日林间特有的萧肃味道。
小六松开挂在相柳脖子里的手臂，说：“我饿了。”
相柳笑着望向她，“想吃什么？”
小六歪头想了一阵，“想吃郅邑的烤肉，还有驴肉火烧，还有青梅蜜饯，还有糖葫芦，糖莲子……”
她说的这些完全不切实际，相柳却是愿意宠着她，将人抱出了水，用灵力催干衣服头发，召了毛球就赶往郅邑城。
申时一过，雪越下越大，相柳将身上的白色斗篷脱下来，裹在了小六的身上，让她只露出一双眼睛。
小六眼睛亮晶晶的，从斗篷底下伸出一只手，用手指勾着相柳的衣角轻轻拉拽，娇声娇气的唤着“相柳”。
她说：“累死我了。”
相柳用下巴抵着她的头顶，磨蹭着，闷闷的笑，“是累死我了吧。”
到郅邑城还早着，风雪挡住了大部分的视野。小六把身上裹着的斗篷拉开来，将两个人一起罩了进去，整个人都窝进相柳的胸口，跟他贴在一起。
“你什么时候娶我？”小六仰起头，盯着相柳的眼睛。
相柳沉默着不说话。
小六并不是逼迫他，捧了他的脸颊，额头抵上了他的额头。
“不管什么时候，我都等你。我说过，今生只嫁你，愿意随你浪迹天涯。”
小六十分认真，“你千万别再对我说什么对于一个将军来说，最好的归宿就是死在沙场这样的话，我不会反对你为神农筹谋，只是希望你能在拼命的时候还能记得，有个玟小六在等着你平安归来。”
天越见暗沉，相柳什么都没说，抱着小六的手却越收越紧，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
“相柳”，小六低声呢喃，“你不用为难，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不贪心，你有九条命，只要留一条给我就行。实在留不住，大不了我随你去死。”
到达郅邑城时，天已经完全黑透。
相柳跟小六变幻容貌后，赶在城门关闭的最后一刻进了城。
小六就像一只刚从笼子里放飞的小鸟，看哪儿都新鲜，拉着相柳奔忙在一条又一条的街道上。
他们幻化的是一对年轻夫妻的模样，娇俏的小媳妇指着刚出锅的包子，说：“我要这个。”
憨厚老实的丈夫把钱递过去。
小媳妇捧着两个热腾腾的肉包子，把其中一个塞进了丈夫的嘴里，笑的眉眼弯弯。让路过看着他们的人，都觉得这生活有了奔头。
小媳妇吃完了包子，又拉着丈夫的手七拐八拐，坐在了一个简陋的小食摊上。
“老板，给我们来二斤烤肉，再来两个馕饼，要刚烤出来带脆皮的。再来一壶酒，要温的。”
老板应了一声，埋头干活。
小媳妇悄悄趴在丈夫的耳边朝他耳语，“别看这家店不怎么样，烤出来的肉特别好吃。一会儿我教给你一个新吃法，保证你吃一次再也忘不了。”
丈夫压住了眼底的讶异，听话的点点头。
小媳妇坐不住，在等待的空隙里又跑出去买了一支糖葫芦，跟丈夫一人一颗分享着吃的甜蜜。
丈夫话不多，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媳妇。
饼跟肉都上桌了，老板娘放下一壶温热的酒，笑眯眯的坐在邻座的小凳子上看着他们。
“二位不是中原人吧？”
小媳妇笑着点头应是，仔细的把肋骨靠近脖颈的那一块带着皮脂的肉整个切下来，塞进了一只烤的焦黄酥脆的饼子里，递给丈夫。
“尝尝，这样吃更好吃。”
丈夫则是将另一只饼子上沾了炉灰的硬皮揭下来自己吃了，将里面干净柔软的部分递给媳妇。
老板娘上了些年纪，看着这二人十分自然熟稔的动作，再看看在炉灶边忙碌的老伴，满脸艳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