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的话,贵妃娘娘不曾来过。”进保低着头,悄然的打量着弘历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弘历皱了一下眉头,把玩大拇指上的扳指的手也顿了顿,抬眸,眼眸当中一片晦暗,声音低沉:“那翊坤宫的宫人可有来过?”
“回皇上的话,也没有……”。
弘历闻言,眼底一抹异色闪过,显然有些意外,高晞月竟然没有来告状。
要知道以往的时候,她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可是第一个来告状的,不仅如此,即便她没有受委屈是她的错,她也得先告上一番。
可这次竟然没有……
弘历如此思索着,看向进保:“告诉敬事房今晚不用翻牌子了,朕许久未陪贵妃,今夜去翊坤宫。”
“嗻。”进保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虽然他知道皇上并非真正想去看望贵妃,但作为奴才,他只需让翊坤宫的人知道这消息便可。
高晞月知道弘历晚上要来陪她时,还以为是来安慰她的,直到弘历提起:“贵妃啊,朕许久未来看你,你可怪朕?”
高晞月闻言正想说话,弘历却主动地拉起她的手,自顾自的道:“作为补偿,你若是受了委屈,告诉朕,朕亲自为你做主。”
“……”高晞月闻言,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并扬起了一个十分得体且无懈可击的笑容温柔道:“皇上如此宠爱臣妾,真叫臣妾受宠若惊,不过说来,臣妾倒真有一事想求皇上。”
说着,她起身亲自为弘历斟了酒。
那样子好像完全没有看到弘历脸上淡了些许的笑容和眼底的冰冷。
喝了一口酒,弘历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高晞月道:“贵妃都如此说了,朕又岂能不答应?说吧。”
高晞月心里一颤,脑海中浮现嬿婉白日的时候交代自己的那些话,福了福身道:“新入宫的两位蒙古来的妹妹性子活泼,倒是两个妙人,只是还未得见皇上天颜,臣妾想着,皇上不若去看看那两位妹妹。”
弘历闻言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他显然没有料到高晞月竟然会如此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一双眼睛盯着她,似乎想要从她的眼神当中看出一丝破绽来,但他所见只有温柔如水和坦然,心底某处软了一下,拉过了她的手,将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贵妃如此善解人意,朕自然不能拂了你的好意。”
这边柔情蜜意,咸福宫却是另一副场景。
自从在御花园从高晞月那里吃了瘪回来以后,恪贵人和颖嫔湄若便聚在了一起。
谈论起今日在御花园时,高晞月那番高高在上的样子,恪贵人脸上是数不清的鄙夷:“我真瞧不上她那番做派,不过是靠着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一时得了皇上的心,有了点恩宠,就这般仗势欺人了,可见那些话并非空穴来风。”
湄若拿着手绢掩唇嗤笑道:“这些话,你我在私底下说说便好,她如今在宫中得势,既然知道她的为人,大不了你我往日躲着便好。”
“躲?我为何要躲?恩宠算得了什么,你我身后有蒙古,可她的身后有什么?除了恩宠,一无是处,等哪日皇上厌弃了她,便也只能如御花园凋零的花花草草一般,在这华丽的宫墙之下腐烂罢了。”
恪贵人嘴角微扬,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湄若闻言笑得更欢了:“是啊,你我身后是蒙古四十九部,我们便是无宠,也能在这宫中活得好,不像她,她若是无宠那便什么都没了。”
“更何况你我若是想要恩宠,我们便是不争,就凭我们身后是蒙古四十九部,皇上想要维系大清和蒙古的关系,也要宠幸你我。”
“颖嫔姐姐不愧是我们当中辈分最高的,看的就是通透,不过,我今儿个听说皇上去了翊坤宫,你说我们的贵妃娘娘现在在做什么?”
恪贵人一脸的别有深意。
湄若一脸不屑:“还能做什么?左右不过是使尽浑身解数的同皇上邀宠,又或者是告你我的状。”
恪贵人撇了撇嘴:“也是。”
话落,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了,你说皇上会责罚我们吗?”
湄若一脸自信:“不会,你我身后是蒙古四十九部,皇上礼重蒙古,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上不了台面,背后无人的贵妃惩罚我们?”
“可我听说她父亲是高斌,先前在朝中担任无数要职。”
恪贵人皱着眉头。
湄若笑了笑:“那也是之前,如今她父亲也不过只是一个商人罢了,自古以来商人最是低贱,又怎能比得上你我。”
说着,两人对视一眼,讥笑出声。
恪贵人一脸好奇:“听闻延禧宫被废弃的那位,曾经和皇上青梅竹马,一非同一般便是之前进了冷宫也被皇上从里面捞了出来,你说她此刻在想什么?”
湄若一脸不以为意:“她在想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今这满宫里,那位贵妃恐怕才是真正好笑的,为了一时的恩宠,便迷失了自我。”
“岂知,如她这般上赶着的,最是低贱,男人怎会珍惜?”
“也是,你瞧着今日在御花园的时候,她看到我们的样子,表面一脸镇定,恐怕心里比谁都慌吧。”
恪贵人附和着,言语当中极尽贬低,可是她忘了,今日她们在御花园被责罚,并非是因为高晞月嫉妒,而是因为她们出言不逊。
湄若一脸嘲讽:“她进宫那么多年,如今也不过才得了一个女儿,再加上年纪和家世,自然慌。”
恪贵人点了点头:“可说到底,这满宫当中如今都是以她马首是瞻,更何况她还代管凤印,谁不知道她风光?”
湄若却不以为意:“得宠什么?不过帝王一时兴起罢了,而且,人人都说他风光,可我怎么瞧着,她最慌?”
她一脸内涵,恪贵人笑出了声。
讥讽的声音回荡在寝宫当中,刺耳无比。
看得出来两人自以为背靠蒙古,便什么都不怕了。
可殊不知,隔墙有耳,人言可畏,这些话没多久便传到了弘历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