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哽咽,一双含着泪水的眼睛似乎要诉说这一辈子的委屈和不甘,可最后她只说了一句:“我这一辈子都是为了世子的一个微笑,可没想到到头来,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月贵人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王爷的命令,金玉妍必须死。
因为只要她活着一天,皇上就有重提旧事的机会,就是玉氏的耻辱!
而同样作为众多被领养培养着讨好大清皇室的王室棋子之一,也同样作为女子,她明白金玉妍此刻的绝望。
一心一意想好好守护的东西,最后却发现这也只不过是上位者精心编织的骗局。
只不过,她幸运一些,没有被王室所迷惑,早早知道了一切而已。
从离开启祥宫的那一刻,月贵人——韩诗月就知道金玉妍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欲望,但没想到会那么快。
再次听到金玉妍的消息,是宫人传出来的。
听说她死的很安详。
可只有她知道她死去的时候是有多么的绝望。
看向窗外的明月,她闭了闭眼睛,双手合十,张了张唇:“希望你我下辈子都能做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不再卷入这些纷争,得偿所愿……”。
她的声音很小,小到就连她自己都怀疑她刚才说话没有。
这时,宫女从外面进来,一脸喜色:“主儿,皇上今天翻了您的牌子。”
她抬眼看着这个眼生的宫女,笑容温柔却不达眼底:“知道了,下去吧。”
对于她来说,这份宠爱还不如没有。
只要一想到每次侍寝结束之后,喝的那碗坐胎药,她就觉得自己的小腹隐隐作痛。
她不傻,王室的精心教导下,她虽无法像死去的金玉妍一样,有母族的宫女陪着,却也懂得药理。
早在喝的第一天,她已经明白了,皇恩浩荡之下的明晃晃的,令人嫉妒眼红的宠爱,不过是一碗喝下去之后,断绝所有怀孕可能,长期下去更会对她身体有害,彻底导致不孕且身体柔弱的毒药罢了。
可她却不得不喝。
皇恩浩荡,别说她得罪不起,便是王爷和整个玉氏也得罪不起。
可笑,王爷竟然还想她同大清皇帝说领养四阿哥,并且在未来扶持四阿哥当太子。
与此同时。
长春宫,素练对于金玉妍被追封淑嘉皇贵妃的事,眉头微皱,小心翼翼的看向面无表情的琅嬅。
“娘娘,玉氏做了这么多错事,皇上都不计前嫌的追封她为皇贵妃,奴婢觉得您或许可以同皇上服个软,也许……”。
她话未说完,琅嬅便睁开了眼睛,目光凌厉的看向了她,声音里没有一丝情绪波动:“本宫是皇后,稳坐中宫,就应当做好皇后的本分,帮皇上管理好后宫,让他在前朝安稳,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素练:“……”。
她想说,“娘娘您之前不是这么想的”可想了想,她最后还是识趣的闭了嘴。
琅嬅又何尝不想?
可皇上连金玉妍落下的那么多隐秘的事都能找出证据,却偏偏不信她,也不让人查,只听信一面之词。
如今更是避她如蛇蝎,一脸冷漠,对她的示好恍若未见。
这些只能说明皇上并非是厌恶她做的那些事,比起后宫的这些人,她做的那些事根本就微不足道,更何况零陵香一事并非是她做的。
她顶多御下不严。
可皇上偏偏就是这般待她……
说来说去,皇上就是不满意她这个皇后,就是厌恶她,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其他的。
琅嬅越想头便越疼的厉害,最后她索性不想了。
而永璜,自从木兰秋狝得知嬿婉的死讯之后,只要是一个人的时候,他神情便有些恍惚。
与如懿从前对他的好不同,嬿婉对他的好并不仅仅只是陪他玩耍。
将他从一个人人漠视的皇子推到人人眼红嫉妒的嫡子,便是从前盛宠的乌拉那拉氏也做不到。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一片酸楚,胸口更是闷痛得厉害。
小乐子也没想到那么聪慧的人,竟然就那么一声不响的去了。
让他越发的感觉到他们这些奴才的命贱和世事无常。
主仆两人一连伤心了好些日子。
直到冬日到来,传来了时疫的消息时,他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
这封信,他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一个人——嬿婉。
毕竟,他实在想不出来,如今这世上有谁对他有这般好?帮他谋算。
直到他在常去的茶楼的包厢里意外的见到了高斌。
“高大人?”
奢华低调的包厢中,如今已然犹如竹子般抽条的少年看着对面的人,眼底一片晦暗。
“黄少爷不必紧张,没人知道我在这。”
高斌说话小心,永璜眼皮一跳:“那封信是你让人交给我的?”
高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黄少爷真是聪明过人。”
永璜眯了眯眼,无意识的转动了一下食指上的戒指:“哦~那不知,如今你帮我那么大一个忙,我该如何感谢你?”
“帮忙谈不上,不过想求一个庇佑罢了。”高斌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笑容浅淡。
永璜笑容不达眼底:“高大人真是高看在下了,在下无权无势,又无依靠,想求庇佑,高大人找错人了。”
话落,他拿出那封书信放在了桌上,推到了高斌的面。
高斌闻言,抬眼正视着他道:“在下如今早已不在朝堂,担不起黄少爷这声高大人,无论黄少爷信与不信,在下确实是想求黄少爷庇佑。”
说着他重新将那封信推了回去,末了,又加了一句:“黄少爷可以不信在下,但却不能不信那位。”
永璜瞳孔紧缩,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你说的是谁?”
高斌没有说话,只是手指沾了沾茶水,最后在桌面上写下了一个“卫”字。
永璜再也无法坐立,起身逼视高斌:“她没死?!你知道她在哪里!”
高斌闻言,却叹了口气,起身拱手:“厮人已逝不可追,黄少爷想开些。”
永璜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盯着他的脸,不敢放过任何一丝一毫的表情,更想从他的脸和他的眼神之中找出他说谎的破绽。
但很可惜……
没有。
颓然坐下,他收回了那封信,大概想到了高家想做什么。
门阀世家都被富察氏压得太久了。
另一边,进忠抚摸着嬿婉送给他的东西,心中的思念已经泛滥成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