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福宫。
弘历听到外面的吵闹,从床榻之上坐起,抬手让进保进来:“进保啊,外面发生何事了?如此吵闹!”
说话时,他压低的声音中略带烦躁和不耐,关心而担忧的目光在身旁还在睡梦中的高晞月身上一扫而过,眉头紧蹙地看着进保。
进保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将声音压的极低:“回皇上的话,长春宫那边来人说,延禧宫如常在身边的宫女向延禧宫的主位慎嫔状告,如常在与凌云彻私通……”。
进保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用余光观察着弘历的脸色,迟疑的声音越来越低:“那边来人说慎嫔娘娘身边的人还搜出了信物……”。
“大胆!!!”弘历闻言,面色铁青,再也无法忍耐心中的愤怒,怒吼出声,吓得进保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皇上息怒。”
巨大地声音便是睡梦中的高晞月也被惊醒,吓了一激灵,所有的瞌睡和疲惫瞬间褪去,下意识地直起身子,跪在床上低声细语:“皇上息怒。”
女子柔弱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弘历转身,目光落在高晞月已经隆起的小腹之上,这才想到这是在咸福宫,高晞月还怀着身孕。
愧疚在脸上一闪而过,两手扶住她的手臂:“爱妃怎么醒了,如今时辰还早着呢,爱妃且好好休息,朕还有事情需要处理。”
话落,他便起了身。
高晞月不悦皱眉,几乎下意识的便想说出挽留的话,但就在话将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她脑海当中闪过了嬿婉的话,咬唇忍住了。
再次变成了那个柔顺的女子,起身行礼柔声恭敬道:“臣妾恭送皇上。”
弘历亲手扶起她:“贵妃无需多礼,快些休息吧,朕明日再来看你。”
话落,他便离开了咸福宫。
然而,高晞月却并没有睡着,她想了想叫来了守夜的星璇:“外面发生何事了?”
星璇扶她上床,柔声回答:“还不就是延禧宫如常在的那档子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主儿如今腹中还怀有皇嗣,还是早些休息吧。”
高晞月皱眉:“不行,本宫若是不知道。今晚怕是睡不安稳了。”
星璇无奈,只能如实道:“是如常在,听说是与人私通。”
“私通?”高晞月一脸茫然。
“她不是自诩对皇上最是情深义重吗?怎么会传出私通这种事?”
高晞月不是很明白。
但她想着,左右只要不和她咸福宫扯上关系,那便无事。
直到约摸快半个时辰后,双喜从外面跑进来:“不好了,主儿,嬿婉姐姐被叫去长春宫了!”
“什么!?”刚刚有了睡意的高晞月瞬间惊醒,腾地一下从床上起身,瞳孔紧缩,瞪着眼睛,脸色苍白:“这事儿怎么会和嬿婉扯上关系?快,快帮本宫梳洗,本宫要去长春宫。”
高晞月一脸慌张。
被吵醒刚去打探消息的茉心从外面进来,和星璇一左一右的扶着她到梳妆台坐下:“主儿别着急,嬿婉只是被传去问个话罢了,不会有什么事儿的,倒是您,您如今腹中还怀着皇嗣,若是出了事儿,可怎么办才好?”
“本宫的身体本宫自己知道,废话少说,且不说今日是嬿婉,便是你们任何一个人,本宫也无法安心,快帮本宫梳洗!”
两人执拗不过,只能快速帮高晞月梳洗更衣。
与此同时。
长春宫。
除了高晞月之后,满宫妃嫔全都已经到了。
看着跪在正中间的如懿和青园,苏绿筠和陈婉莹几人只觉得这一幕是何其的相似。
而除了金玉妍一脸意味外,便是一脸幸灾乐祸的白蕊姬了。
心疼如懿的人屈指可数,也不过一个意欢罢了。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有了上一次海兰之事说话被禁足一事以外,这一次,除了后面入宫的意欢以外,其她人尽管十分想说话,但是都忍住了。
只是神色各异的观察着上首脸色阴沉的弘历。
“皇上,臣妾虽然入宫晚,可是对如常在的为人也是十分清楚的,她与臣妾一般,一向是唯心之人,又怎会做出如此之事?此番这般,说不定是被有心之人陷害难以辩驳,还请皇上给如常在一个辩驳的机会。”
意欢顶着压抑的气氛和弘历的死亡眼神清冷说道。
阿箬顿时忍不了了,扭身瞪着意欢:“舒嫔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觉得我陷害了她不成?怎么,靴子是我绣的不成?我承认,我出身低贱,从前是伺候过她,可我犯不着去陷害她,更何况,这孰真孰假,靴子是证据,上面有云纹,自可以让人查!”
“倒是舒嫔你,证据面前却红口白牙的说人污蔑,是不是太不把皇上和皇后娘娘放在眼里了?还是说舒嫔你早就知道?”
“我倒是奇了怪了,你与她一般,莫非你二人——”。
“放肆!慎嫔慎言!”眼看阿箬越说越没有变,越说越离谱,琅嬅赶紧出声制止。
阿箬这才看到弘历阴翳的脸色,吓得瘫软在地,低着头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臣妾失言。”
意欢脸色更白,她抬头本想辩驳,却对上了弘历看着她犹如看死人一样的目光。
而原本有罪的如懿此刻却犹如轻松一样跪得板正挺直,不卑不亢地看着弘历:“臣妾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还请皇上和皇后娘娘明鉴。”
弘历冷笑:“呵,没有做过,没有做过,这靴子是何物?!”
他冷冷地看着素练呈上来的箱子里面靴子上的如意云纹,那走线他再熟悉不过了,再看如懿那张脸,他只觉得恶心。
一把扯出了靴子直接砸在了如懿的头上,砰的一声,将她的发髻都砸乱了,发丝耷拉在脸庞,要有多狼狈,有多狼狈。
而她似乎也没有料到弘历会突然发作,抬头,茫然无措地看向弘历,泪水爬上眼眶,颤声呢喃:“皇上,您不相信臣妾吗?”。
“相信?!人证物证皆在!你要朕如何相信你啊?!”
弘历厉声呵斥着,看向她的眼神不仅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感情,还带着无数的厌恶与冰冷。
“你叫朕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