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从前弘历看着她这样，只会心疼。
可现在，在经历过他亲眼目睹冷宫中她与凌云彻温言软语的那一幕，还有珂里叶特氏的告发，她收买他身边的李玉，以及永璜刚才说的话后。
他只觉得她恶心至极，虚伪造作。
这让他不禁产生了从前的种种是不是都是她精心编织的怀疑。
而怀疑一旦产生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他越看这张脸越觉得恶心，厌恶。
更让他回到了她去冷宫的那一晚质问他的场景。
说什么，她想要看清他，可是却怎么也看不清楚，到头来看不清楚的应该是他才对吧！她有什么资格说看不清楚？
弘历越想越生气，斜眼冷冷地看着她，最后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唾沫横飞：“你这么瞧着朕做什么！？”
“朕难不成还打错了！？朕问你，珂里叶特氏被皇后责罚去冷宫找你，是不是你同她说，二阿哥天生不足有哮喘之症？夏日里风大芦花多，宫人难免注意不到，就是飞进去也不奇怪的？！”
如懿颤抖的跪在地上，脸颊之上的五指印是那般的清楚，让不小心瞥了一眼的希云拼命的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总之，她不想让皇上注意到自己。
倒是凌云彻瞧着如懿接二连三的受辱，一颗心都碎成碎片，不顾下身的疼痛，爬跪着上前砰砰磕头：“请皇上明鉴，主儿只是心疼珂里叶特氏，并无坏心。”
如懿也茫然道：“皇上就因为这个，所以才这般对待臣妾吗？”
弘历一听气得脸涨红，一脚踹在了如懿身上，指着她破口大骂：“你这个毒妇！你还想怎么样？！就是因为你的挑唆！珂里叶特氏那个贱人才会把主意打在了永琏身上！你可知那是朕的嫡子！？”
他目眦欲裂地瞪着如懿，脸皮都气到颤抖：“你简直没有心肝！枉顾朕对你的信任！还一心一意的想要为你洗刷冤屈！”
“还有你！”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了凌云彻的身上，一脚一脚地猛踹上去：“狗奴才！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要不是朕不想你死得太便宜！你以为你还有命在这里反驳朕吗？狗奴才！”
他大声咒骂着，一脚又一脚，虽然没踹在自己身上，但希云还是害怕到浑身颤抖，泪水止不住的流。
身上痛得要命，可更痛的还是如懿的心，她一脸绝望的看着弘历，声音凄然：“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一句话硬控住了弘历，他停下了动作，冷冷地看着如懿，眼神恨不得杀人。
而如懿还在道：“想当初臣妾与皇上的相识，便是因为这曲《墙头马上》，臣妾一直以为和皇上是两心相知，哪怕旁人不相信臣妾，可是皇上会信，却不想……”。
说到这里，如懿落下了泪，泪水又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绝望而又凄凉的看着弘历道：“或许臣妾早就丢失了臣妾的少年郎，如今站在臣妾面前的只是皇上……”。
“你说够了没有？”弘历声音冰冷。
“朕问你，朕将永璜交给你时，你是如何保证的？你说你会好好抚养大阿哥，不辜负朕的信任，可结果呢？”
“你居然教他忤逆不孝！说他身份低贱！你就这么对待朕的信任的吗？！”
进保连忙带着宫人们跪了一地，高呼：“皇上息怒！”
如懿茫然地看着他：“臣妾何时教导大阿哥忤逆不孝？皇上若是这般想臣妾，臣妾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皱着眉，让弘历更烦了，气到失语，干脆示意进保。
进保赶紧将永璜说的话如实告诉如懿。
如懿听完，并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臣妾只是想告诉大阿哥，他在宫中无人可依，应当——”。
“朕和皇后，太后是死了吗！？”弘历一听，就多余让进保告诉她，怒喝着暴戾地打断了她的话。
“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如懿梗着脖子，一脸淡然：“臣妾只不过是在为皇上和大阿哥着想，不知道何错之有？”
弘历看她死不悔改，彻底冷了心：“传朕旨意，娴贵人褫夺封号！降为常在！罚俸半年！即日起禁足三月！”
话落，他甩手离开了延禧宫，甚至都没看一眼自从他进入延禧宫后，便谨记宫规，因为他没说平身，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半蹲着的阿箬。
足足一个时辰，阿箬腿都麻了。
他一走，阿箬便倒在了地上，只感觉两条腿都不属于自己了，还是新燕和露儿两人搀扶着才回了殿中。
长春宫。
琅嬅安排好伺候永璜的奴才后，便离开了。
只留下了嬿婉和一众宫女太监伺候永璜。
扫视了一眼所有的宫女太监，永璜给嬿婉使了个眼色。
嬿婉立马将人谴了出去，待没人后，永璜抬眼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嬿婉，那个叫素心的，你觉得怎么样？”
“……”嬿婉心里一紧，提了一口气，笑道：“皇后娘娘为大阿哥选的人自然是好的。”
“是吗？”永璜反问她，一双锐利地眼睛盯着嬿婉的眼睛，嬿婉只面不改色任由他看着。
半响，永璜道：“我也觉得。”
嬿婉没再说话。
直到大阿哥来了一句：“嬿婉，你很喜欢娴贵人宫中的那个被皇阿玛贬斥的冷宫太监吗？”
嬿婉低垂着头，但却足以让大阿哥能看清她的神情，她一脸坦然：“不过是同奴婢一个村子的玩伴，大阿哥若不喜欢，奴婢以后不来往就是。”
她神色从容，眼神冷淡。
永璜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幽暗地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惢心前来，让永璜前去用膳。
用过晚膳后，永璜被琅嬅留在了里面问话，嬿婉去了外面候着，惢心挪了挪位置，到了她旁边。
压低了声音道：“嬿婉，皇子们到了年纪就有嬷嬷教导的宫女传授经验，我知你想出宫，可我瞧着大阿哥瞧你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你……小心些。”
惢心眼神中满是担忧。
嬿婉朝她扬起一抹安心的笑容：“多谢惢心姐姐相告，我会小心的。”
说话间，她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若真如此，那这枚棋子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