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个声音不论听多少次,他都觉得悦耳极了,就是称它为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也不为过~
进忠心情极好地站在门口,抬头是烈日当空,转身身后是阴暗潮湿藏污纳垢的慎刑司。
撷芳殿。
大阿哥自然也得知了如懿出来的消息,不过他脸上没什么波澜,只是让嬿婉往延禧宫送去了东西。
短短半年,他已经学会了明哲保身。
再次站在延禧宫门口,虽然还是奴婢之身,但和前世的此时相比,嬿婉的心境早已不同。
如懿要让皇上心疼她,救她出冷宫,可嬿婉偏要让她满身泥泞,看看一世清高,人淡如菊的娴妃娘娘~哦~不对,现在是娴贵人了,还能不能维持她那张冷淡清贵的脸。
带着身后端着贺礼的宫女们进入延禧宫偏殿。
嬿婉一眼便看到了,只穿着里衣亵裤,发髻未梳,粉黛未施,蹲坐在门槛旁,倚靠着宫门,戴着护甲的手撑着脸沉浸在悲伤中,暗自垂泪的如懿。
旁边是一言难尽的两个丫鬟,菱枝和云枝。
说起来,这两人也算是嬿婉的熟人了。
见到嬿婉时,两人目光瞥过蹲在门槛边垂泪的如懿,脸上有难堪,心里说不生气是假的,只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平白无故的竟然来伺候这种人。
哪里有一点身为主子妃嫔的体面?
更遑论这一幕被其他宫中的大宫女看到,而且还是阿哥身边的宫女。
菱枝赶紧上前提醒:“主儿,入秋了风凉,还是快些进去吧。”
如懿却恍若未觉,只是喃喃了一句:“本宫终究是丢失了本宫的少年郎……”。
菱枝咬了咬唇,眼里有羞愤。
而嬿婉已经上前了,礼仪举止无不周到:“奴婢卫嬿婉给娴贵人请安,贵人吉祥。”
少女熟悉地声音犹如一把刀扎进了如懿的心中,她浑身一怔,原本的颓然、悲伤瞬间散去,眼中有羞恼和慌乱一闪而过,急促地擦去脸上的泪水。
不料护甲过长,再加上她一时情急竟然扎到了长睫擦过眼皮,差点戳到了眼睛。
菱枝和云枝看在眼里快羞死了,明明是主子丢脸,可她们却觉得比自己做错事还要丢人。
云枝更是赶紧走进了内殿,给她拿了衣服披上。
而如懿却恍若未觉,只是看着嬿婉那身淡粉色的衣服和她虽稚嫩,但已经看得出以后的绝美,娇艳欲滴的脸庞,眼中的嫌弃和不屑毫不掩饰,态度更是冷漠到了极点。
“一个宫女穿这身未免太过招摇了,凌云彻待你不薄,你若真有心就该叫他安心才是。”
嬿婉却不接茬,只是恭敬道:“秋风萧瑟,为了庆贺娴贵人出冷宫之喜,大阿哥特让奴婢给贵人送来了江南锦缎三匹,暖玉一枚……”。
嬿婉林林洒洒地介绍着,一一掀开了身旁宫女们托盘上的布,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如懿没想到嬿婉竟然敢公然不把她的话放在眼里,脸色更冷了:“永璜有心了。”
旁边的菱枝浑身一僵,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忍不住出言提醒道:“主儿,大阿哥身为皇子,您只是个贵人,按理您是不能直呼大阿哥名讳的。”
如懿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抬了抬下巴:“本宫是永璜的母亲,与他是母子,本宫不想叫得那么生分。”
菱枝只觉得晴天霹雳,和云枝扑通跪了下去:“主儿,这大阿哥的母亲只有中宫长春宫,何来延禧宫?您这话传出去,皇后娘娘和太后怪罪下来,只怕……”。
“本宫行得正坐得端,何来怕之一字?中宫皇后,嫡母之尊,是非曲直只在人心罢了。”如懿根本听不进去。
菱枝和云枝只觉得天都塌了,泪水瞬间涌上眼眶,仿佛看到了自己人头落地的那一天。
竟然晕死了过去。
大太监三宝想说什么,最后却把头低得更低了,疯狂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时之间有些恍惚,自己到底为什么死活都要来延禧宫伺候。
而对于如懿的特立独行,自以为不同,嬿婉乐见其成,眼底地笑意越发浓郁了,行礼离开了延禧宫。
临走之前,还和已经成为一宫主位的阿箬交换了个眼神。
回去的路上,和带着净身房大太监的进保,以及两人身后一个一直佝偻着腰,仿佛直不起来一样,身上穿着厚厚的太监服,还围了一个深灰色破烂围巾,看不清面容 的太监擦身而过。
一股浓重的熏香还夹杂着一星半点的腥骚味,让嬿婉好看的眉头皱成了川字,拿着手绢掩了掩鼻子,嫌弃地加快了脚步。
晚上和进忠说起这事的时候,她脸色都一直不好。
“臭死了,也不知这人是要拉去哪里的?那股子味道我现在都还觉得就在我旁边。”
嬿婉娇嗲地看着进忠,小脸皱起。
进忠宠溺地抚平她的眉,往她嘴里塞了一块蟹粉酥:“这个是我特地让人从宫外买的,吃一块就不难受了。”
嬿婉尝了尝,眼睛都亮了,像一只第一次吃到猫条的小猫咪一样,眼睛晶亮地盯着进忠,也往他嘴里塞了一块:“你也尝尝~”。
进忠听话地将她手上掰下来的那一小块含进嘴里,柔软地舌尖有意无意地滑过嬿婉的指腹,让嬿婉颤了一下指尖。
下一瞬,她嘴角扬起一抹不怀好意地笑容,在进忠慌乱地眼神中,一口轻轻的咬在了他的唇上。
轻轻地啃食,转瞬即逝,但还是让进忠手足无措起来,耳根连带着脖子通红一片。
转移话题:“听说这是前朝一位大将军的妹妹最爱吃的,自是不错,你若喜欢,我每天都给你买。”
嬿婉笑着点了点头,揽着他的脖子,认真地说起了另外一件事:“进忠,你答应我,不要坐那个位置,你若是坐上那个位置,将来出宫会麻烦很多。”
“嗯。”
对于她的话,进忠一向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的。
嬿婉知道他不会骗她,安心的笑了。
也从进忠口中知道了今日跟在进保身后的太监。
“竟然是他?”嬿婉有些小意外。
进忠危险地眯了眯眼睛,揽着她的腰的手都紧了一些,看向她的眼中带着一丝探寻:“你心疼他?”
嬿婉笑眯眯地看着他,美眸中同样带上了审视:“我若说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