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柔则的觉罗荣轩简直不敢相信面前这一个柔弱似水的女子是他那个蛮横霸道的嫡姐养出来的女儿。
要知道她觉罗玉华最是看不惯那些娇滴滴的汉女觉得她们没有满洲姑奶奶大气爽朗就只会搞一些下作的手段勾引男人。
没想到啊没想到,嘴上说的冠冕堂皇,还不是将自己的女儿培养成为了盈盈似水的小女子。
不过觉罗荣轩今日来可不是为了叙旧或者感慨什么的,他是来算账的。
“我问你,三个月前你与觉罗氏是不是遇见了一个叫张斌的人”
费扬古没有很少对女儿粗声粗气的,哪怕柔则不是心爱的人给自己生下来的孩子,哪怕她的生母并不受自己喜欢,但是对于这个大女儿费扬古还是有真心疼爱的。
柔则少见阿玛这样严厉对待自己,就好像自己是犯了什么错的人一样。
“是曾见过张三公子,只不过女儿并没有……”
费扬古扬起手打断了柔则的话“你们都说了什么?”
柔则感受到阿玛好像是在强忍着怒气,可是为什么?她不过是见过张三公子一面罢了,他们能有什么瓜葛,难不成阿玛将额娘的重病真的怪罪到了自己头上?
可是额娘又不是因为自己吐血的,她怎么会知道只是在额娘房中待了一晚上额娘就成那个样子了?
受委屈的难道不是自己吗?顶着别人异样的眼光她也很难受啊!
越想柔则越伤心,看向费扬古的眼神中都带着失望与哀伤,就像是一个被父亲冤枉的孩子,想要申诉却无从开口。
“说!”费扬古现在可不管柔则哭不哭的,想哭就让她哭好了,但是哭之前要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呜呜……是三个月前去城北寺庙上香的时候遇见的。女儿偶然听见那位张公子吟诗,便觉其有诗才。可那位公子却叹气说无人赏识,女儿便说了一些话安慰他罢了……”
柔则经不住费扬古锐利的眼睛,呜呜的哭出声来,断断续续的将事情道来。
“后来那位公子为了感念女儿宽慰便送了女儿一段路,女儿实在是把不忍心这样有才气的公子没落,便说……便说……”柔则已然察觉到不对劲,不敢再说下去。
觉罗荣轩可是急死了,火烧眉毛了谁还理你是不是侄女,今天她柔则就算是哭死都要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说什么,支支吾吾的连话都不会说了吗?”
“便说不若我为他引荐一番,阿玛最是惜才之人”
费扬古冷笑了一声“然后你就答应人家用官位换取钱财?”
柔则听罢却连连摇头。“那位公子虽有犹豫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额娘正好到了我们便分开了,女儿发誓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位张公子的!”
听到费扬古的质问,柔则哪怕是在没有脑子但是卖官鬻爵的事情是万万不敢做的。
费扬古眯着眼睛,冷冷的看着柔则就像是在评估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就连觉罗荣轩也是如此。
柔则被两人盯得吓出了一身冷汗,但是在这种时候她甚至是动也不敢动,平日对任由自己撒娇纵容着自己的阿玛现在就像是冷酷的判官,就像是在评估着自己这个女儿还值不值得留下一样。
柔则被自己心中的猜想吓了一大跳!
怎么可能呢?自己可是乌拉那拉府的嫡女,阿玛最是疼爱自己了。
费扬古叫来李贵“去查,看看格格说的可属实?”
之后又转过头看向柔则“至于你——若是这件事与你没有关系还好,若是有关系,本官不会介意没有一个女儿。”
在等待的时候柔则甚至连在书房喝口茶都不敢。
“回大人,格格说的属实。只不过查了福晋的人回来了,说……”
李贵不经意间看了柔则一眼,那一眼让柔则心惊!不会是额娘参与了那种严重的事情了吧!
事情经不起念叨,李贵将事情真相说了出来“是福晋收了张家的礼,说是能帮那位张三公子安排进翰林院。”
费扬古生生给气笑了,他的一双大手在衣袖下握紧拳头,咯吱咯吱作响。气的他似是双目喷火,牙齿直哆嗦,浑身发麻。
想他费扬古兢兢业业爬到这个位子,没想到却被一个后宅妇人背刺得彻底。
他怎么不知道他有这么大的本事还能将手伸进翰林院!好啊!真是太好了!要不是这一次事情捅了出来,说不定过段时间就没有乌拉那拉这个姓氏了。
柔则这时候甚至都不敢看费扬古的眼睛,生怕那滔天的怒气同时会把自己给淹没了。
“觉罗氏收了多少?”
费扬古的声音已经很平静了,可就是这样的平静却让人更加的害怕。
李贵小心翼翼突出了个数字“八万两”
“我记得那张家不过是从八品的盐运司知事吧!”
李贵低着头回话“回大人,正是。”
“那这又与我觉罗一族有何干系?”觉罗荣轩急切的问道,今日费扬古急匆匆的送信来说是两家都灭顶之灾,他才匆匆赶来。
“福晋不知从哪弄来的觉罗老爷的私印”
觉罗荣轩当场没疯就不错了!他就说老爷子怎么私印不见了,原来是给了他那个胡作为非的嫡女,好啊!现在可好了,用着老爷子给的私印送觉罗氏上路,一家子正好等在地府团聚呢。
“哈哈哈哈哈!好啊!”觉罗荣轩说着,尾音转冷,眼眸中弥漫着腾腾杀气。
本来还以为这个庶出的舅舅疯了的柔则对上觉罗荣轩可怖的眼眸,瞬间低下了头,心道怕不是疯了?
“姐夫你决定吧,这件事咱们应该怎么做?”这是觉罗荣轩在进到乌拉那拉府之后第一次喊费扬古姐夫。
这可不是打什么感情牌让费扬古从轻发落的意思,而是表示自己跟费扬古站在一处,他这一刻代表的是觉罗一族,而觉罗玉华注定会被放弃。
费扬古阴森冷冽看着柔则一字一句说道“上折子请罪”
语气中没有对柔则这个女儿半分的疼惜“休妻。”
柔则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敢替觉罗玉华说,她怕自己说出口阿玛连自己这个女儿都不想要了。
且不论这件事告诉了皇上有多震怒,就看费扬古和觉罗荣轩的态度,再加上这件事还没有发生,不过是将费扬古降了一级已经是万幸。
觉罗氏还没来得及醒来就非自愿死亡了。
柔则这段时间受到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整日将自己关起来,甚至连形象都没有时间打理。听见外面敲敲打打的声音,心下烦躁。
“文竹!发生了何事?”
“回格格的话,今日新福晋过门呢?”
“新福晋?”柔则想过阿玛会娶后娘,没想到会这么快,额娘才走了多久?
不过也好,额娘生前最是不喜兰清苑的贞夫人,现在看来阿玛也没有那么喜欢她。
“谁家的嫁进来了?”
柔则淡淡地问道。
“是原来的贞夫人嘞!老爷说要补给新福晋一个婚礼”
文竹老实的回答,这可是格格非要问的,可不是她主动说了。
碰!从房内砸来一只杯盏,文竹给躲过去了。都说不是自己非要说的!
远在宫中乾东五所的胤禛握笔张弛有度,在宣纸上写出了个心想事成。倒没有平日板着脸的冷淡样子,今日高兴由得自己展露一丝真性情。
这费扬古倒是知情知趣。
兰清苑的众人都在收拾东西这些天布置婚宴也是很累的。就连伺候宜修的剪秋都被征用了过去,回来的时候却见格格在房内自己跟自己对弈,好不开心的样子。
“格格这两个颜色的棋子有什么好看的?”
“我看的可不是棋子,我看的是为我动用棋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