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食草部落决定采纳保守的方案,他们以成本价提供草药和食材。颜可则被留下来,带领他们尝试种植草药和蔬果。而我,先随寒泉回珊瑚城,物色开医馆的铺子,并将和食草部落订好的契书送至东城城主皓屿那里盖章,算是过了官家明路。
因颜可预期五六个月后才能来珊瑚城,所以铺子只是托了牙行帮忙留意。
也因这段时间我不是置办宅子就是租赁商铺,每次还都有皓屿参与,所以牙行的人格外客气些,保证一有好的铺子就立刻通知我。
忙了这一阵,突然闲下来,躺在院子的躺椅上就开始胡思乱想:“越泽到底是不是崽崽的爹呀?我总不能上去就问人家是不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爹吧?要是能做DNA鉴定该多好啊!”
寒泉似乎看出我有心事,给我剥了像葡萄又有像苹果那么大的水果递给我:“在想什么呢?”
“在想崽崽他爹呢!”我接过水果就脱口而出,却不料空气突然凝固。
“他是你的第一兽夫?”寒泉低头开口询问,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不是!我也不知道……”我很想否定,但又不确定是不是原主的第一兽夫,“确切地说,我不知道崽崽的爹是谁。”
“你看过身上的兽印了吗?”寒泉问。
“兽印?什么兽印?”
“雄性第一次和雌性结侣,都会在雌性身上留下和真身一样的兽印。”寒泉解释。
“那只要找到兽印就能找到崽崽的阿父了对吗?”
等我找到,一定要清算这笔账!
“对。”寒泉回答。
“那我去看看。”我立刻起身准备回房。
“你有怀疑的兽人吗?”寒泉突然拉住我问。
“嗯,有!等我看了再告诉你!”
说完,我小跑着回到房间,褪去衣裙,仔仔细细把身上每一寸皮肤都检查了一遍,最终在后心处依稀看到一条深蓝色的……尾巴?
尾巴有鳍,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泽。
突然想到什么,我穿好衣服,打开门小跑到寒泉身前站定。
“师父,你说过,鲛人王的真身是什么?”
“鲛人王?鲛人王……他的真身是鲛人,上半身为人、下半身为鲛,深蓝色的鱼尾上有零星金色鳞片,是鲛人大陆唯一一个拥有金色光泽鱼尾的鲛人。”寒泉的脸色晦暗不明,声音却越来越寒冷。
“越泽……越泽是不是就是鲛人王?”我气鼓鼓地问。
“嗯,越泽就是鲛人王……他是崽崽的阿父?”寒泉金眸一丝怒意。
“对,就是他!”我气得咬牙切齿,“难怪上次崽崽见到他就翻滚,感情崽子遇到爹了,兴奋呢!”
说完,就要往外冲!
“你去做什么?”寒泉询问。
“去找他算账!”我恶狠狠地回答。
“好!我陪你!”寒泉眼中寒光闪烁,杀气四溢!
寒泉正欲化龙,被我一把拉住。
“师父,你想被抓去坐牢吗?”寒泉听罢,只能拉着我的手往外走去。
鲛人王的寝宫位于北城中心,是一座六层的石屋。想要见到鲛人王并非易事,尤其是现在寒泉还无法化为龙形,我们只能依靠双脚步行前往。
很快,我们就遇到了一群巡逻的鲛人士兵。一听说我们是刚搬进那间三进三出豪宅的,立刻就有人说:“哦……我知道了,东城城主和王蹭饭的那家!”
于是,我们经过层层安检,终于被带到了鲛人王的寝宫。
“你们找我?”鲛人王越泽闲庭信步而来。
寒泉挥掌而出,显然是倾尽全力。即便受到天道的压制,越泽仍被击飞数丈之远,重重地撞击在自己的宝座上,吐出一口鲜血,洒落在温暖洁白的石阶上。
“寒泉,等等!”我立刻抱住寒泉再欲出掌的胳膊,“留着薅羊毛!”
寒泉没听明白,但也没再动手。
“越泽!是我找你!”见越泽已经撑着身体靠坐在宝座上,我走上前,开门见山质问,“我身上有你的兽印,你怎么说?”
“什么?”越泽惊讶地问,“你说……你身上有我的兽印?”
“对,我师……我兽夫说只有你的鱼尾是深蓝色带金色光泽的。”我看了眼寒泉,也不知道到现在喊他兽夫他会不会反感,好在他的神色并未异常,“我后心处的兽印就有一条这样的鱼尾。”
越泽凝视着我,良久没有说话。
“不信,你可以找个雌性来验证一下!”
“我信!”越泽斩钉截铁地说。
“那你说怎么办?”
我寻思着不管他说多少钱,我一定要往十倍上面敲诈,别人去父留子,我去父留子还要让他十倍奉还,让他欺负原主!
“阿冉八个多月前就是我越泽的妻主了呀!”越泽突然说。
“啊?”越泽这一招让我毫无招架之力。
“阿冉,你不记得我了吗?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了吗?你知道你踏入东城的那一刻我有多开心吗?你知道当我知道你又有一个兽夫我有多伤心吗?阿冉,你怎么可以把我忘了呢?”
越泽一字一句控诉的话语直接把我砸懵了,搞了半天,负心汉是我?
“那个……越……越泽……你说慢点……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越泽委委屈屈地控诉。
“我……你怎么知道?”
“你忘记我们在丛林相处的那几晚了吗?你忘记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你帮迷路的我指的路?你忘记我捕猎你烤肉的场景了吗?你忘记是你说等你阿父回来就来鲛人大陆找我了吗?”
“……”
原来我这么渣?不对呀!那些都是原主的事,现在的芯子是宋听冉呀!这该怎么解释呀?
“你说,等你来鲛人大陆找我,就请巫为我们举行结侣仪式。”
越泽越说越激动,越说越伤心,仿佛一片枯叶,一不小心就会随风而去。
“……那是……这个……”我慌不择言,却无话可说。
越泽招手示意随从,交代了几句,随从就跑出去了。
“那个……越泽……我其实不是我……你是阿冉的兽夫,但我是宋听冉,不是一回事,我没有欺骗你,那个……”实话实说似乎更加说不清了。
不一会儿,巫雪进来了,她朝越泽行了一个礼,就站到旁边去了。
“阿冉,你不愿意和我举行结侣仪式吗?”
“啊……”
“阿冉,你是要抛弃我吗?”
“啊……没……”
“阿冉,如果你抛弃我,我就会成为流浪兽!”
突然,我有一种被道德绑架的深深的无力感。
“阿冉,我们请巫帮我们把结侣仪式补上吧。”越泽说罢站起身向我走来。
“……不……不是……我还没想好……”我连连摆手,心中五味杂陈。
“阿冉,你真的要抛弃我吗?”越泽拉起我的手盯着我的眼睛问,充满了蛊惑!
“不……我没有……”
“那么,现在就举行结侣仪式吧!”
越泽紧握着我的手,转身示意巫雪开始仪式。
我脑子嗡嗡的,想拒绝,却似乎被某种力量禁锢住,反抗不得。
“不行!我不同意!”寒泉突然夺过我的手,轻轻一托将我带上后背,化作龙形带我飞离了越泽的寝宫。
“哎……就快成功了……真是可惜……”越泽凝视着那渐渐消失在天际的身影,低声自语。
这边,寒泉一直带我回到住处,他用尾巴将我轻轻卷下,金色的眸子充满哀伤,就这么凝视着我。
“师父?”看到寒泉这样,我就像个犯错的孩子,不知所措。
“不早了,去睡吧。”寒泉用自己的龙嘴轻轻推了推我,示意我回屋睡觉。
见状,我一步三回头地回了屋,关上门的那一刻,心疼难耐,似乎整颗心脏都被人紧紧拽着,寒泉最后那哀伤的眼神始终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而我不知的是,当宋听冉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寒泉的眼中充斥着无尽地哀伤与不舍,突然,他似乎下定决心,振翅高飞,猛地冲向那无边的黑夜,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冲淡一些心里的哀愁,这一刻,他不再是翱翔九天的霸主,而是一个处处透露着无奈的伤心龙。
我并没有睡着,寒泉振翅的声音其实不小,在房间我是能听见的。
我躺在铺满兽皮的软床上,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掉。
寒泉一直没有回来,我不放心,穿好衣服,蹲坐在他的屋子门口,直到等得睡着,寒泉依旧没回。
直到,第二天醒来,我是从自己的床上醒来的,显然,是寒泉抱我回来的。我走出房门,看到寒泉已经做好了早饭,正对着天空独自发呆。
“师父……”我向前走了两步,又止住了步伐。
“饿了吗?”寒泉回神关切地问。
“嗯。”我点头。
闻言,寒泉起身去厨房端出了早饭。
“师父……我真的……”我向前追了两步,很想解释一下昨晚越泽说的话。
“阿冉,如果,我被天道惩罚变成流浪兽,你还会要我吗?”寒泉放好早饭,示意我坐下,认真地看着我问。
“师父,为什么你会被天道惩罚?”我惊讶地问。
“阿冉……”寒泉摸了摸我的头,欲言又止。
“师父,你怎么了?”
“阿冉,叫我寒泉。”不是师父!
寒泉满含柔情地看着我。
“寒泉……你怎么了?”
“阿冉,回答我,如果我成为流浪兽,你还会要我吗?”
“要!寒泉变成什么样我都要!”
我终究说出了心底的那句话。
是寒泉,不是师父!
寒泉深情地凝视着我,怜惜地轻抚我的脸庞。他那金色的眸子轻轻划过我的眉眼、鼻子,最终停留在我的嘴唇上。慢慢地,寒泉将他微凉的唇瓣轻柔地附在我的唇上,温柔辗转,久久不愿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