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棠丝毫不为所动,本源之力温和地滋养着赢玄烬痛处,他原本苍白的面容终于有了些许血色。
“莲一,你过来啊!”幽泽气得双目通红,声音颤抖。
赢玄烬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模样,犹嫌不够,不轻不重地哼了一下,歪着头,谌棠听到连忙抱住他,低声问道:“是不是又疼了?”
“嗯,特别疼。”赢玄烬偏过头,朝幽泽挑衅一笑。
谌棠只能温柔地把他揽在怀里,看着他嘴角新溢出的鲜血,既无奈又心疼。
“洛漓你放我们走吧,我和你无冤无仇,玄烬他更是和你毫无干系,你已经是魔尊,何必要强人所难呢?”
“你说,我强人所难?”幽泽嘲讽地笑了笑,“莲一,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谌棠的心凉了一下,暗暗忖度自己难道从前真的做过对不起他的事吗?
难道还欠他什么?情债?
她哆嗦了一下。
不至于吧,幽泽口口声声想拜她为师啊。
拜师不成,遂生恨意?然后一个积极向上的正道青年便沦落为了魔修?
这个应该也不至于吧。
那时她不是一心修炼无情道,最多也只是关心赢玄烬而已,哪还有别的力气去管其他人。
许许多多模糊的影子划过脑海,又被她一一除去。
不认识、不记得。
可以肯定,她的记忆里,绝对没有幽泽这个人的存在。
“洛漓、不,幽泽,我们之间——”
“你闭嘴!”幽泽不愿再听,生怕她口中又吐出什么令他难堪的话,上前几步,手上的长剑距离赢玄烬后心也只剩几寸的距离,“两个选择,要么你从此留在魔界,留在我身边,永远陪着我。”
“要么,我杀了他。”
“你别伤他!”谌棠低呼。
他身后的魔军也跟着一步步逼近,谌棠一手扶着赢玄烬,一手捞起地上的意剑,咬紧牙关便要出手,逐月剑法已经开始运转,皎皎月光自剑上逸出。
赢玄烬忽然握住她的手腕,转过身,在她耳畔低语:“夫君虽然受了伤,但还不至于要姐姐挡在身前。”
谌棠面色绯红,但碍于赢玄烬的身体,又不敢动他,只能愤愤地瞪了他一眼,转而收回剑意。
都什么时候了,生死关头,居然还扯什么夫君、姐姐的。
羞不羞人。
赢玄烬看着她羞窘的目光,没忍住低头吻了吻她眼尾,极尽爱怜。
谌棠的手藏在袖子里,暗暗掐了一下他的胳膊。
这里是魔界,面前这么多人、不,这么多魔,还有个气到不行的魔尊正握剑杵着,怎么居然想着亲亲?
赢玄烬挑了挑眉,再度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唇瓣。
谌棠:“”
好了,这下魔尊可能也许大概真的快要气死了。
幽泽看到二人的亲密,脸色难看到极点,当即提剑而上,却发现自己再难靠近他们一步,握剑的手一寸寸染上白霜,自指尖到臂膀,冰冷僵硬,难以动弹。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说出让姐姐留在你身边这种话来。”赢玄烬看向他,满脸不屑。
幽泽沉默半晌,忽然牵起嘴角一笑:“姐姐?你是谁?你觉得她会喜欢稚气未退的小毛孩吗?我知道她的过去,我知道她是莲一道君,你知道吗?你一无所知,也配站在她身侧吗?”
谌棠都差点忍不住叫他别说了。
这个世间,恐怕没有能与她纠缠更深的人了,只有赢玄烬,只有他。
虽然时机不对,但是她想,身旁的男人此刻不知道有多得意呢,真是句句说在他心坎上。
果然,赢玄烬拉住她的手,光明正大地从万军丛中走过,两人的衣袍在风中飘拂,发丝也互相纠缠着,手持长枪的魔军纹丝不动,恍如变成了一座座石雕,只剩眼珠子可以追逐他们的身影。
直至走出了很远,幽泽才听到轻飘飘的一句:“我知道的比你多哦。”
他瞬间气血翻涌,两眼发黑,手臂的寒霜逐渐消去,他以剑撑地,大口喘息着。
那个男人,他怎可能知道这些!
许久,幽泽抬起头,似是想到了什么,吩咐左右:“叫白珩来见本尊。”
血色的天空愈发暗沉,映在幽泽恢复平静的眼眸中,他归剑入鞘,又变成了那个昔日里冷静自持、大权在握的白衣魔尊,起身慢悠悠地往谌棠不久前被关押的那间宫殿走去。
莲一,我还有事要做暂时,先放过你。
待离开了魔界后,赢玄烬方才白着脸靠在谌棠肩头轻咳,大口的鲜血从唇畔涌出。
谌棠连忙扶住他,为他输送灵力,既想骂他又不忍心。
叫你装。
都要走了,非要装一下。
“不许再用神力了,绝对绝对不可以了,知道了吗?”
赢玄烬抱着她的脖子,不理她。
“喂,玄烬,你听到了吗?”
赢玄烬抬眸,眨了下眼睛,委屈道:“姐姐,还是疼,你快拍拍我,像开始那样。”
谌棠:“”
这一招刚刚他气幽泽的时候已经用过一次了,不会再奏效了。
她面不改色,盯着怀里虚弱的男人。
赢玄烬见状,只能捧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一下,承诺道:“姐姐,我答应你,以后不会随便用了。”
“用什么?”
“神力。”
谌棠又问:“我以前认不认识幽泽?”
赢玄烬哼了一下,声音闷闷的:“哪来的稚气未退的小毛孩,你怎么可能认识他。”
谌棠无奈点点头,他这是还没忘幽泽说的话呢。
从乾坤袋里取出那团云朵般的飞行法器,带着赢玄烬坐在上面。
“休息一会吧,回去以后好好养伤。”她阖上赢玄烬的双眸,男人纤长的睫毛在她掌心扫过,痒痒的,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赢玄烬枕在谌棠膝上,拉着她的手不愿松开,心中安宁。
心剑和意剑成双成对地飘在后方,恣意在云间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