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胤见势不妙,刺客大摇大摆进入主屋行刺,府中巡逻守卫却毫无察觉,更无人来通报,意识到谌棠今日必是有备而来。
“是谁雇你前来?本城主愿出双倍价钱!你速速收手,我保证不追究于你!”
谌棠置若罔闻,手中意剑被舞到极致,屋外的天空中浮现浅浅的月华银辉,笼罩整个城主府。
经脉中的本源之力也被调动,灌注剑身,全力挥向眼前的人影。
剑尖刺入皮肉,发出“噗呲”的声响,谌棠刚刚升起一丝喜悦,却感觉脑后一阵冷风袭来,瞬移阵当即送她到院中,避开了致命一击!
她大口喘着气,抬头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刚刚攻击的居然是一个幻影,原先她还疑惑为何冯倚楼口中的东方胤,精通惑术与阵法,在与自己交手时却一直未曾使用,原是早已开始布局了!
幸好自己来时的瞬移阵尚且还在,保住了性命。
整个庭院一派静谧,握剑的手有些颤抖,谌棠踩在阵上,铺开了神识,仔细搜索每一个角落,寻找东方胤的身影,却毫无发现。
细细密密的冷汗浮在额间,又顺着脸颊滑落。
在哪里?
为什么会不见了?
神识所到之处,一切皆无处遁形,那为何找不到东方胤?
她试探着向前挥了一剑,刹那无数锋刃袭来,谌棠急忙后撤,躲开重重杀招,心中顿时有了定论。
她已在阵法之中。
虽然不知东方胤是何时布下的阵法,但看破了一切,谌棠终于不再紧张,回想着师父教导自己阵法时的话,凝聚神思,力灌剑身,向前猛然一劈,原本平静的场景一块块碎裂,露出了阵外等候的东方胤。
“小瞧你了!原来也是阵法师啊!同道中人——”
东方胤两眼通红,兴奋地拔剑冲来,谌棠横剑作挡,剑锋交接,划出刺眼的火花。
此刻天边原本的月华逐渐变得黯淡透明,谌棠思考片刻,选择了月隐来应对精于阵法惑术的东方胤。
赢玄烬耐心的指点还在耳畔,月隐,一定是最适合此刻的剑招了!
月隐,着重于隐藏、伪装,在敌人被蒙蔽时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她催动着本源之力,调整了一下灵气收放,意剑浮向空中,庭院一点点融入黑暗中,她感知着东方胤的方向,在他回头寻找自己的身影时,剑光一闪,锋芒毕露,没入东方胤心口。
但东方胤反应迅速,忍着剧痛俯身送来死前杀招,谌棠腰侧一痛,但不敢懈怠,看着东方胤倒下的身影,再次上前补了几剑,又探了探生息,确定已死后才瘫坐地上,低头查看自己伤势。
一道极深的剑痕出现在眼前,鲜血染红了大片衣裙,痛得她两眼发晕。
在乾坤袋里翻了半天,总算找到了出门前师父备下的伤药,吞服之后,方才微微缓解。
她撑着剑起身,捂着伤口弯腰拖住东方胤的尸身,缓缓往外走去。
鬼城的人终于解决了府上所有的守卫,齐齐往主院赶来,见到已然死去的东方胤,激动不已,纷纷上前查看,有的人还想再补上几剑,被谌棠制止。
东方胤体内还有着冯倚楼的灵脉,虽然不知还能不能再次剥离,归还给她,但谢枢修为高深又统领一方,或许会找到方法救一救他的师妹。
在众人欢呼相庆时,宁岐气喘吁吁地跑来,苍白的脸上也有了几丝血色,他上前蹲下,凝视着东方胤的毫无生息的面孔,破碎的经脉仿佛也得到了抚慰,他无奈笑了笑,起身向谌棠郑重道谢。
“谌姑娘,我欺骗在先,你能不与我计较,为我报仇,此后若有用得到的地方,请尽管吩咐。洗灵池也随时恭候谌姑娘前去。”
谌棠点了点头,腰上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她拖起东方胤,往来时那个荒僻的院子前去。
捂着腰刚一出院门,便看到了板着脸的赢玄烬紧紧盯着她,肩头趴着的咬咬挤眉弄眼,还暗中戳了戳它细长的龙身,企图暗示什么,却只换来谌棠的满脸疑惑。
“玄烬,你怎么来啦?我还打算办完事去找你呢!”她指着地上的东方胤,兴冲冲地问:“我厉不厉害?帝君快夸夸我!”
赢玄烬却是一言不发,走到她身侧替她拎着东方胤,冷冷道:“走吧。”
谌棠感觉有些莫名,她初次见这样冷着脸的赢玄烬,无所适从,只能静静地带路,往冯倚楼处去。
咬咬急得都想开口说话了,奈何迫于太辰帝君的天威,根本不敢开口,只能手舞足蹈地示意谌棠,被赢玄烬轻飘飘看了一眼后,僵硬地趴着,一动也不敢动了。
腰侧的伤口又渗出些血迹来,她只得再吞了几枚丹药,忍痛去寻冯倚楼。
“东方胤的尸身我没有破坏,你去找你师兄,看看他有没有法子帮你换回来。”
冯倚楼颤抖着手接过,泪水涌出:“我、我这就联系师兄,谌师妹,多谢你。你若有空的话,可否与我去东洲,我师兄定会好好答谢你——”
“她没空。”
冯倚楼悄悄看了眼跟着谌棠前来的玄衣男子,肩上趴着两只乖巧可爱的神兽,面色却是冰冷。
赢玄烬见人已送到,揽过谌棠的肩膀离开。
一路上两人一言不发,谌棠被这奇怪的气氛弄得有些难受,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袖子,拉住他的手问道:“怎么啦?是谁惹你不开心了?”
赢玄烬低下头凝视她,忽然将肩头的两只小宠赶了下来,带着谌棠瞬息回到了从前居住的客栈。
屋内一切如旧,未曾发生什么变化,谌棠靠在椅子上,观察自己的伤口,感慨东方胤这一剑刺得实在是深。
忽然身子一轻,已被赢玄烬打横抱起侧着放在榻上,她刚想扭动一下换个姿势,却猛然看见赢玄烬有些湿润的眼睫。
腰上的伤口有些凉凉的,纯粹的本源之力覆盖其上,一点点治愈了原本绽开的皮肉,只留下一道浅浅伤痕。
她好像明白这人为什么不开心冷着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