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彻静静地站在原地,眼里的悔恨,不甘和无奈交织在一起,看着嬿婉和进忠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直到赵九霄找过来时才慌忙拭去了眼泪。
“你还想着炩贵人呐!我劝你还是趁早放手吧,她现在是主子,咱们只是奴才,你可别僭越了。”赵九霄拍了拍凌云彻的肩膀,“罢了罢了,你过会子快来啊!我先去了。”
赵九霄忙着当差,现在虽从冷宫调离俸禄多了,可要做的事也更多了,他哪里还有时间在这哄兄弟啊。
凌云彻点了点头,而后失魂落魄的走在长街上,身影显得孤独而落寞,他的心情沉重,仿佛被一块巨石压着,难以呼吸,而脚步沉重缓慢,仿佛每一步都在回忆着与嬿婉的点点滴滴。
时而抬头望向天空,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想起了曾经与嬿婉共赏的月光繁星,如今却只剩他一人独自欣赏,回忆起两人曾经的欢声笑语,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酸楚。
时而又低头沉思,泪水不禁滑落,想起了嬿婉的温柔体贴,想起了她曾经对他的依赖和信任。
然而现在,她却成了高高在上的贵人,而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奴才,身份上的差距,更让他觉得难堪。
他一步一步地走着,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如此沉重,时而悲伤欲绝,时而愤怒难平。
一边路过的小太监小宫女们只觉得奇怪,“诶,你说那人在那手舞足蹈的做什么?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了吧!”
“别胡说,他曾救过娴贵妃,后面也救过孝贤皇后,你这么说他,当心脑袋不保。”
“那我们还是快走吧,看着怪瘆人的。”
两个小宫女迅速的从凌云彻身边逃走了,而凌云彻再次抬头时却看到了一个人影。
那人笑眯眯的看着他,“凌云彻,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没去值夜吗?”
凌云彻立刻跪下,“微臣给娴贵妃娘娘请安。”
如懿笑着屏退了身边的人,这才对凌云彻道:“怎么了?平时你我也不行这些虚礼的。”
凌云彻与如懿并肩而行,“微臣方才看到炩贵人被嘉妃欺负……”
如懿面色一变,“既然她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你了,你现在又想她做什么呢?人要活得体面,你如此在意一个背叛你的人,岂非有失体面。”
凌云彻似乎想反驳,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卫嬿婉确实背叛了他,事到如今,他也该忘却故人才是。
“娴主儿说的是,微臣方才实在失了礼。”
如懿继续安慰道:“轻信浮名抛旧爱,忍将真心付流水,你要记着,无论如何,本宫都会帮你。”
凌云彻大为感动,恍如醍醐灌顶般看着如懿,“娴主儿所言,云彻断不敢忘。”
如懿这才笑道:“好了,天也不早了,你快去当差吧。”
“微臣告退。”
*慈宁宫*
孝贤皇后薨世,后宫一时无主,太后实在担心,便将弘历喊到了慈宁宫。
“此事并非纯贵妃一人之错,皇帝还是要尽早立后才是。”
弘历想等两年丧期已满再做决定,太后便提议先册立皇贵妃,位同副后,这样也能有人主持后宫事务。
“那皇额娘以为,谁是最佳人选?”
太后叹了口气,“哀家这心里还是属意纯贵妃,毕竟她膝下有子,最为合适。”
弘历沉思了一会儿后道:“朕还是觉得如懿更善于打理宫中之事。”
太后知道弘历如今与刚登基时已经不同,自然也不敢再提立纯贵妃为皇贵妃之事了。
弘历却不依不饶,“朕打算让讷亲前往平定金川战事,皇额娘觉得如何?”
讷亲是太后的亲信,若是一去,恐怕凶多吉少,太后怕自己身后无人,便立刻说道:“讷亲兵法并不娴熟,非统军之才,还是让他留在京城更为妥当。”
可弘历性子倔强,事情既已定,那便无法改变。
太后没办法,只能提醒弘历若是皇后没有家世、没有子嗣,坐上哪个位置会十分辛苦。
弘历口气不知是厌倦还是欣赏,只道:“如懿若是无法忍受辛苦就是她无能,就像朕给了讷亲扬名的机会,他若是不能把握,也是他无能。”
太后听出了弘历的言外之意,只觉得十分不喜,但弘历是皇帝,太后只能劝谏却不能左右弘历的想法。
回到养心殿后,弘历想起了琅嬅离世前的句句肺腑之言,又想到那日嬿婉在梦中喊着琅嬅,当下就唤了进忠。
“进忠,把这对玉镯子送去永寿宫,再去库房拿一对耳坠子送去翊坤宫。”
进忠笑着应了声是便下去了,而后便拿着耳坠子先去了翊坤宫。
“给娴贵妃娘娘请安。”
如懿微微颔首,“起来吧。”
进忠将那对耳坠子捧在手里,“娴贵妃娘娘,这是皇上赏的,说那日是皇上说话重了些,希望娴贵妃娘娘看了这耳坠子能开心些。”
如懿听完这话顿时便笑了出来,她似乎有些娇羞,看向惢心的眼神也变得慈爱了些。
“多谢皇上,进忠公公请回吧。”
“嗻。”
进忠嘴角微微上扬,但眼中却无半点笑意,甚至透露出一种冷淡和疏远,这是他头一回来翊坤宫送东西呢,他也才想明白,为何如懿这般受宠,而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做这往翊坤宫送东西的差事。
虽说送东西是本分,但这跑前跑后的,连赏块碎银子的心都没有,任谁也不会开心的。
进忠看着跟在身后的小太监道:“这对玉镯子金贵,人多难免有磕碰,天儿也不早了,你先回去伺候皇上吧,玉镯子我自个儿送去永寿宫即可。”
小太监点头答应着,便转身离去了。
“小主,进忠公公来了。”
嬿婉笑道:“想必是皇上有什么话要他传,快请他进来。”
“是。”
进忠一进门便将东西放在了嬿婉身边的炕桌上,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打开,“炩主儿,这是皇上送您的,奴才看,您封嫔的日子可就在近日喽。”
嬿婉轻轻摇着扇子,“哦”了一声,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她抬起食指轻轻指了指进忠,“有你在,我就没什么需要担心的,这事自然也是意料之中的。”
“炩主儿过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