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嬿婉便顶着一张极为憔悴的脸去找弘历了,琅嬅昨夜与弘历说了些话便晕了过去,弘历只觉得琅嬅已是不中用了,只觉感伤不已。
他本想静静地待着,但见嬿婉满脸忧愁的站在外面,便还是让她进去相陪了。
“皇上,嫔妾给皇上做了点心,皇上多少吃点吧。”
弘历见嬿婉眼下有乌青,便也知道嬿婉没有睡好,眼下又抬着点心过来,那定是一夜未睡。
“你这样憔悴,又何苦做这些东西过来,小心伤了身子。”
嬿婉叹了口气,“原本想给皇后做碗米汤羹的,只是太医说眼下皇后什么都吃不下,嫔妾……”
“你有心了。”弘历不想辜负嬿婉的心意,便拿了一块点心咬了两口,只可惜他确实吃不下一点儿,便只能将点心放回原处。
“皇后身子不行了。”弘历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昨夜她与朕说了好些推心置腹的话。”
嬿婉安慰道:“皇后娘娘这些年管理后宫,嫔妾虽为宫女,却也觉得娘娘是功大于过。”
弘历皱起了眉头,猛的盯向了嬿婉,“皇后有何过失?”
嬿婉抿唇,似乎不敢说,但迫于弘历的淫威还是说道:“嫔妾不是以德报怨之人,皇后娘娘当年因误会将嫔妾调到嘉妃娘娘处当差,嫔妾总受了些苦,但到底也是娘娘被人蒙骗了,嫔妾如今想来已是再无怨言。”
弘历想到了在金玉妍那见到嬿婉时嬿婉便是最受人欺负的那个,但到底也只是因为嬿婉长得好看,后宫女人因为嫉妒才对她这样的。
“你现在想明白了便好,这点心便先放在这,你且先回去吧,李玉,送炩贵人回去。”
这是弘历头一次使唤李玉送嬿婉回去,李玉是弘历的贴身大太监,如今他使唤李玉八成是嬿婉在他心里的地位比以往高了些,嬿婉本该高兴的,但心里还是闷得慌。
“炩主儿,走吧。”
嬿婉点了点头,便急匆匆回去了。
此处离京城已经不远,没过两日合宫便都回宫了,只是琅嬅病重,回到长春宫没多久便病逝了,听人说,她临死前与皇上说了许多话,最后甚至推了纯贵妃为继后。
“主儿,这事您怎么看?”
嬿婉想到前世海兰为了让如懿当上继后,不惜对纯贵妃下手,只觉得好笑,她们为自己谋算就是好人,怎么嬿婉为自己谋算就是不择手段了呢?同样都不是好人,她们在装什么高洁。
“这事咱们不用管,且两边都不必巴结,纯贵妃也罢,娴贵妃也罢,在她们眼里,我都是最卑贱的,何必去她们面前惹没脸呢?”
春蝉点头,“主儿说得在理,只是嘉妃……”
“不必管她。”嬿婉摆了摆手,“我在她手下吃了这么多苦,必然会让她死在我手里,只是现在我能力还不够,且再爬高些。”
*
另一边的苏绿筠自然也听说了皇后去世时所说的话,便开始忙着安排皇后的丧仪,比起如懿什么都不做不争的,她倒是更想当继后。
金玉妍特意来找了苏绿筠,只与苏绿筠说:“许多事谁做的出色,谁就有可能成为继后,况且纯贵妃姐姐有子嗣,更不能被那位比下去呀。”
苏绿筠似乎有些害羞,“妹妹说什么呀,我如何能与娴贵妃相比。”但似乎又觉得金玉妍说的话十分在理,竟还感激金玉妍的指点,殊不知金玉妍趁此机会偷了她的珠花,势必要陷害她呢。
“姐姐,我看着,纯贵妃似乎处处抢着风头,有意于继后的位置,这位置本该是您的。”海兰特意去翊坤宫寻了如懿,将其利害关系一一说给了如懿听,谁知如懿却并不在意。
“继后的位置是谁都不要紧,本宫只知道皇上心里有本宫就好,海兰,你也莫要掺和这件事了,本宫看纯贵妃膝下有子,这继后她也当得。”
如懿逗弄着屋子里的鹦鹉,对谁当继后的事并不上心,也一并让海兰别再管这件事,可她心里也知道,海兰定然会为她谋划的,不过现在自己已经提醒海兰了,日后海兰做了什么都与她无关,她也可无半分愧疚的坐上后位。
“姐姐……”
海兰心里顿时有了法子,立刻便带着永琪出去了。
明日皇上便要为皇后大办丧仪了,嬿婉实在有些乏累,可她也知道,明日是断不能出半点差错的,所以便强撑着身子要喝点粥。
“炩主儿可是累了?”进忠的声音自身侧传来,嬿婉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按理说这两日他应该抽不开身过来才是。
嬿婉转过头去不看他,倒是有股子傲娇劲,只让进忠觉得越发欲罢不能了。
“你们先出去,我与炩主儿有几句话要说。”
春蝉几人听罢便立刻退了出去。
“炩主儿,你转过来看看奴才。”
嬿婉却把身子扭到了另一边,死活不看进忠。
“哎哟,炩主儿啊,奴才又是哪里做错了不成,你说与奴才听,奴才必然再不会犯了。”
进忠的声音里满是讨好和无奈,他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嬿婉,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嬿婉感受到那强烈的目光,心中虽有些动摇,但面上却仍保持着冷淡。
“你没错,是我错了。”嬿婉终于开了口,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和无奈,“我不该指望你,更不该对你有半分的期待。”
这话说得没有道理,只让进忠一头雾水,细想许久也没想起来嬿婉吩咐过他什么。
“炩主儿可是觉得乏累,又拿奴才开心。”
嬿婉笑道:“你这次倒聪明,且说说,今日过来做什么?”
进忠眉头舒展开来,形成一个愉悦的弧度,嘴角也微微上扬起来,“原本早就就该来告诉小主的,谁知竟一时也抽不开身,今日得了时间躲懒,奴才便急着来了。”
“到底是什?你快说呀,别吊人胃口。”
进忠轻笑着凑近嬿婉道:“皇后娘娘临去时还记得小主的恩情呢,她有遗愿,其中有一便是让皇上晋小主的位分呢,小主前些日子不还嫌贵人的份例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