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毅侯府被重兵围困,昔日显赫的门庭如今门可罗雀。
燕牧心情却出乎意料的好,正与燕临对坐饮酒。
燕临身边伺候的青锋才刚进来,放低了声音问:“侯爷,世子,灵运轩月前为世子冠礼所承制的请帖已经送来,管家正在府门前同那些兵士检查,特差属下回来问,这些请帖……还要不要,发不发?”
燕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道:“要。”
她说,会来的。
他想让她看见他的成长,还有……表哥,他想好好的与他说几句话。
不是以学生和情敌的身份,只是以兄弟的关系,给他关心。
燕牧拍了拍燕临的肩,对自己儿子的心思再清楚不过,但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那个孩子,太苦了。
——谢府——
谢危狠狠一甩手,茶盏被摔落在地,一声清脆的响声,瓷片裂了满地。
“如今的朝局如弦在箭,一触即发。牵连了我倒不要紧,竟牵连到勇毅侯府头上。”他缓缓地闭了闭眼,想起天教人事,再睁开时,眸底已是一片凛然,甚至透出一分阴鸷,“毁我谋划。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剑书眼皮一跳,不敢抬头。
梆梆梆——
静月的声音传进来,“大人,郡主叫您过去。”
谢危冷凝的脸上怒气消失,重新变得儒雅温润,“好,我马上就去。”
剑书松了口气。
姝棠正靠在榻上看一本书,暖融融的阳光映照在她侧颜上,将她的轮廓勾勒出柔和的弧度。
谢危走进屋内,褪去外袍消弭了寒气才凑过去,
姝棠听到声音,转过脸来。
她冲谢危粲然一笑,从软枕边拿出一个明黄的卷轴。
“这个给你。”
谢危接过来,展开,是圣旨。
“先皇对你倒真是……”
“皇叔对我是极好的,他虽不是合格的皇帝,但是合格的叔叔。”
姝棠眨了眨眼,“有了这个,可以保住燕氏满门性命。”
“你……”谢危话还没说完,便被捂住了嘴。
“我可不全是为了你,燕临也是我的好友,而且战争不会太远了,我总不能把希望放在薛氏那几个草包身上吧?”
张遮近日拿到了薛氏豢养私兵的证据,只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
燕临冠礼,来了的宾客算不上多,可也没有那么少。
沈芷衣因为为勇毅侯府求情,与薛太后一言不合吵了起来。今日才刚刚解除禁足,便被姝棠偷出了鸣凤宫。
燕临在门口等着,全然不顾及自己的身份。
待看见姝棠和沈芷衣,倏然一笑,眉眼飞扬,灼灼烈烈,璀璨极了。
“你们来啦!”
他好像还是那个炽热骄傲的少年。
谢危今日穿了一身雪白的衣裳,云纹作底,渺然出尘。
他难得束发,今日用一枚碧玉冠随意挽起,面如皎月,眉若远山,双瞳湛亮。
燕临冲他行了礼。
谢危牵着姝棠的手,跟在沈芷衣身后进了府。
亭台楼阁,廊腰缦回,看得出是一座已经上了年头的府邸,庆余堂廊前栽着一棵高高的樱桃树。
谢危驻足良久,燕临笑起来道:“这是我父亲为我表哥栽种的,自我姑母去了,便再也不开花了。”
沈芷衣一愣,“定非表哥……”
空气一时有些沉默。
谢危面上平静,眼中却蔓延着滔天的恨意,一张脸有些苍白。
“姐姐,今日谢危要为燕临取字加冠,我带他他去见燕侯爷,一会过来。”
姝棠挽住谢危的手,安抚住他,向另一侧而去。
表哥很好,燕临抬头收敛起眸中的水光,他的姑姑,也该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