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位翰林院里的老学究却吹胡子瞪眼,一瞅那边正在埋头答卷的十二个小姑娘,就忍不住直摇头。
“一个公主闹着要读书,圣上纵着随便请几个人来教就是,总归女儿家也不须懂得什么太大的道理,在家听父母,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学一学《孝经》《女戒》也就罢了,偏还要搞出这般大的阵仗,不知道的怕还以为是哪位皇子出阁读书呢。老夫在翰林院也算是兢兢业业治学十余载了,到如今竟跑来教一群女娃娃,像什么话!”
一旁另一位老学究用胳膊顶了他两下,他看了谢危一眼,似是想起什么。
“少师也是脾性太好,郡主顽劣也不该太纵着,女子就该有女子的样子。”
“老夫入仕这么多年,还从未有人叫我教过女娃娃!好歹老夫也是两榜进士出身,读的是四书五经,来教公主和伴读,恐怕也只合讲些入门的东西。倒不是我高看自己,实在是杀鸡用牛刀。光你我也就罢了,毕竟也不过是几个在院中不得志的迂腐老头儿,可似谢少师这般平日里主持经筵日讲的,圣上竟然也点了来给公主和这些个伴读讲学,实在让人想不通。”
谢危坐在他旁边,重重的将茶盏磕在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君子不背后语人长短。”
沈芷衣在屏风后早气急了,只是姝棠抓着她。
‘看我家居安~’她对着沈芷衣做个口型,又站了起来,小声耳语。
“你不便出面,我去。”
姝棠绕过屏风,笑得眉眼弯弯,招呼宫人在中间又列了张桌子。
“都说君子坦荡荡,我今日可是见识到了。”
说罢,她转向一众翰林,道:“既然诸位老大人都来了,我也应该参与一下,以显示尊敬。”
“毕竟诸位大人都是肱骨之臣,虽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吃了些空饷,但书读的绝对没毛病。可一定要好好指点指点我。”
“………”翰林院的三位老翰林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郡主客气了。”
被嘲讽一番也不敢多说,郡主可是从一品,更何况这位当年可是薅过太师的胡子也没受处罚,他们连少师都混不上。
沈芷衣这下满意了,也耐心在后面等待。
姝棠的笔锋遒劲有力,落笔极快,行云流水般的字迹映着阳光闪着金芒。
与她本人那副娇纵模样大相径庭,甚至隐约透出一股凌厉气势,竟比寻常男子还要强盛。
她写完后收笔,又将卷子递给宫人,笑眯眯地冲他们打招呼,“劳烦诸位。”
这是一篇檄文,通篇就是骂尸位素餐的学究,口若悬河,愚昧短见,心中无君。
用词之毒辣,简直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谢危嘴角微抽,心里竟诡异的有点开心。
还好这词没用他身上。
三位老学究气的要吐血,“郡主欺人太甚!我们要面见圣上!”
下面的几位姑娘瞠目结舌,心里都是:她到底写了什么?
姝棠挺直腰板,“欸~怎么脾气这么大?几位大人都是有能力之人,自然不是我抨击的对象。”
“若是对君主的命令推诿不满,又心含不屑,那岂不是有谋逆之心?我相信几位大人,定然不是。”
三人一听这话,顿时蔫了下来,恭恭敬敬的给姝棠定了头名。
沈芷衣出了气,高兴起来,姝棠的卷子却被几位学究传了出去。
意在让天下人看看她这狂妄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