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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星与光

    “这是骨灰?”

    “这是传说中风暴鹰王的骨灰,我偶然间找到的,不知道为什么它从未回应过任何人,送你了,说不定它能看上你。”

    涅斐丽看着秦山眼眸中流淌的光,又低头看着手中的骨灰

    “谢谢你,它的气息,让我想起了我的第一只鹰”

    菈妮的法师塔中,在适应新身体的瑟廉正与菈妮交流。

    “辉石是蕴含星光碎屑的琥珀,辉石不仅可以让辉石魔法师们使用魔法,更能让我们窥见星星的本质但是他说,星星都是丑陋怪物源流走到最后,也会变成那样。”

    捧着书,却满心是爱人,瑟廉似乎在和菈妮说话,又像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的呢喃。

    “不一定都是怪物,也不一定都丑陋。但无所顾忌的接纳辉石,确实会变成那般,人与星本就是两种不同的存在方式,没有互相转变的可能。”

    看着瑟廉,菈妮平淡眼神深处有些复杂。

    瑟廉放下菈妮收集的卷轴,转头看向法师塔外的满天星光,道:

    “星星卢瑟特和亚兹勒都告诉过我他们在黑暗中的见闻,黑暗中,宇宙是一片无垠的海,或者说,孕育星星的地方是一片无垠的海,这些你早就知道了吧。”

    菈妮坐姿端庄,如降临世间的月之女神,低垂着冷淡的星眸,平淡的望着瑟廉,不置可否。

    “曾经的魔法学院,是何等的包容与辉煌。我不明白,她为何要推行如此愚昧的规则,废除源流,让探寻星星本质的辉石魔法逐渐变成了舞娘表演的戏剧。”

    瑟廉有些愤慨,早年的魔法学院由实用派和源流派构成,双方互相竞争,互相进步。

    那是一段理论与实践并行的辉煌岁月,进步虽然带有血与剑,但她认为,这是必要的牺牲。

    但蕾拉娜成为女王不久后,源流就逐渐成了禁忌。

    实用派在没有源流派的理论支持后,各个魔法教室的研究都几乎停滞不前。

    整个学院也没有新教室的建立。

    而最有可能建立新教室的托普斯,也被有眼无珠的学院抛弃了。

    “因为这会给交界地带来毁灭,他没有和你说过物极必反吗?难道已经看到了毁灭的结果,还要继续向着死路走下去吗?卢瑟特和亚兹勒残杀了多少魔法师,不需要我细数给你听吧?”

    菈妮尖帽下的面色依旧平淡,她知道瑟廉与他关系匪浅,她很欣赏他对生命保持敬畏的态度。

    瑟廉无言以对,如果没有遇到他,自己也定会变成那副不堪的模样变成丑陋的怪物。

    曾经的她不在乎别人的评价,只想追逐星星,无谓牺牲自己还是别人。

    但现在她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星星。

    瑟廉开始理解曾经的友人,可她的友人却不再是曾经女王。

    而菈妮,是早就理解蕾娜菈的。

    源流必须被禁止。

    人与人之间可以不平等,但生命必须平等。

    源流派为了追寻星星的本质,连自己的生命都不在乎,更谈不上在乎别人的生命。

    他们的研究太过残忍与野蛮。

    而他们所窥见的星星本质,比他们的所作所为更危险。

    辉石蕴含着星星生命的本质,就像琥珀中蕴含生命一样。

    辉石不仅可以用来召唤星星的力量,也可以用来窥视星星诞生之地:无垠夜空。

    而血色辉石和荆棘魔法被学院唾弃的最大原因不是因为这一派系的魔法由罪人开创。

    也不是因为用来研究,沟通,窥视血星的血色辉石诞生方式太过野蛮。

    比源流魔法师们猎杀同门还不堪。

    荆棘魔法被鄙视的根本原因是:学习荆棘魔法太过简单。

    献祭一些无辜生命的鲜血,便可浇灌出血色辉石。

    甚至都不需要一定是智慧生命的鲜血。

    而且学习荆棘魔法只需要虔诚的信仰和奉献鲜血即可,根本不需要任何智力。

    简单的施法媒介,有脑子就可以使用的魔法,不是被学院发现的星。

    这些原因才是荆棘魔法被学院所鄙夷的根本原因。

    那在圆桌厅堂底层疯狂的魔法师,便是因为受不了同胞的嘲讽,才走上了疯狂之路。

    阿尔佩利希曾经是个魔法天才。

    但他的路,不被学院接纳。

    作为最早一批回归褪色者的他,从被流放的罪人那学来了荆棘魔法,并做出了改良。

    他研究出了用血色辉石代替鲜血的施法方式。

    让施法者不需要在施法时牺牲自己的鲜血,可以毫无顾忌的使用荆棘魔法。

    可惜,荆棘魔法还来不及开发,他便被学院猎杀。

    愚蠢与丑陋并不是原罪,邪恶和无序也不是原罪。

    弱小才是。

    血星的本质与那些冷淡的星星并不相通,但阿尔佩利希学会了用鲜血辉石和它沟通。

    它在祈求鲜血,被献祭的鲜血。

    从智力与信仰的关系可以看出,其他颜色辉石代表的星星需要信徒用智力去探索,窥视星星。

    而血星,它在主动寻找信徒,只要对它的崇拜足够狂热,奉上牺牲的鲜血,便可得到它的认可。

    血星的本质早已在多年前就被魔法学院剖析殆尽。

    它不需要辉石来和交界地沟通,因为它用血液与世界相连。

    被刺瞎眼睛和血祭,就是跪拜它的方式。

    辉石只是观星者沟通星星的辅助工具,曾经的远古观星者不需要辉石就可以与星辰沟通。

    用智力追求本质,和虔诚的信仰本就是一回事。

    理智只是另一种疯狂。

    血星,它并不冰冷,遥不可及,它渴求交界地生命的信仰和鲜血。

    它是一位神祇的化身,它需要信徒,它需要牺牲。

    而菈妮的目标也是如此,却也不是如此。

    她的追求比瑟廉更疯狂。

    她不窥视星辰,也不向星空祈祷。

    她,要成为交界地最亮的星,唯一的星。

    她要成为一轮悬挂交界地的暗月,吞噬外神的干扰,让信仰的狂热逐渐远离交界地,让已是陌生的理性与客观回归交界地。

    她不需要信徒,也不需要牺牲。

    她要完成老师与母亲的遗愿,为交界地带来秩序。

    神祇,不应该行走在世人身边。

    曾经,菈妮是鄙夷瑟廉这些源流魔法师的。

    就像瑟廉鄙夷现在的学院魔法师一样。

    大家追求的层次不一样。

    菈妮是王室,不需要牺牲也不需要疯狂,从小就可以窥见真正的星辰。

    但她却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感觉自己对瑟廉有一些羡慕

    瑟廉拥有了可以照耀自己的星星温暖而又让人向往。

    而自己的暗月,自年幼时相见片刻,就再也没有出现。

    可能要等到自己成功的那一天才会再次出现吧。

    母亲曾经告诉过她,月亮需要反射照到自己身上的光,才能在长夜的孤独中发光。

    可是自己的月,是暗月啊

    沉默,是因为没有你

    迷茫,是因为遇到你

    迟疑,是因为难选你

    为何不能,一别两宽

    本以为自己已经无所顾忌

    却在未知的时刻再次迷茫

    命运一边给予,又一边夺走

    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

    “可若不予深情付厚爱,如何朝暮与经年。”

    景到情起,瑟廉呢喃着他曾对自己深情告白的诗句,望着菈妮的双眼。

    菈妮一如既往的冷漠,亦望着瑟廉。

    浮现两人瞳孔的不是对方在月色下的清冷容颜,而是那渺小而微弱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