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波尼娅止住了哭声。
“我听你的,艾尔文。”
她擦了擦眼泪,伸手拉住阿卡丽塔萨,想把她从艾尔文身上拉开。
但是试了试,发现这女孩力量奇大,自己这点力气根本一点作用都没有起到。
“阿卡丽塔萨,听话,现在姐姐不在,你要听我的。”
她强忍着泪水,一边抽噎一边说:“治愈疾病是牧师的工作,我们在这里一点作用都起不到,还会给艾尔文添乱。现在我们要听艾尔文的话,得去镇子里把那个投毒的恶棍找出来才行!”
阿卡丽塔萨见众人都看着自己,觉得委屈至极,便放开艾尔文捂着脸哭了起来。
卡波尼娅将阿卡丽塔萨拉起,趁着艾尔文不备,扑进他的怀中,在艾尔文脸颊轻轻一吻。
“我等你回来!你如果不回来,我就来找你!”
说完,拉起阿卡丽塔萨转身,毅然决然向来时的路走去。
她不敢回头,怕一旦回头,就再也走不了了。
但是阿卡丽塔萨却一步一回头,泪水滴到了洞穴中,和洞穴地上潮湿的海水混在了一起。
马库斯看着艾尔文,这个老兵摘下了头盔,向艾尔文敬了一个标准的洛丹伦军礼,其他的卫兵也同自己的指挥官一起向艾尔文敬礼。
艾尔文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
马库斯镇长叹了口气,带领队伍转身向两个女孩儿追去。
“多么感人的离别!”
柯蒂丽亚赞叹道,但是她的嘴角却扬起了蔑视的微笑,
“现在,亲爱的牧师先生,你准备怎么开始呢?”
艾尔文没有理会娜迦近似讽刺的赞叹,他闭上眼,仔细回忆起上一世的记忆。
鱼人们见人类大部队离开,只留下了一个人,慢慢也放松了警惕,从地上爬起来,武器也都放下了。
沉默半晌,艾尔文睁开了双眼,决定先从被感染的谷物下手。
“柯蒂丽亚女士,还有剩下的瘟疫谷物吗?我需要先检查一下,毕竟如果按您所说的,那是瘟疫之源,我要先看看这东西是否可以被净化。”
其实现在他有点心虚,因为如果按照之前的记忆,在洛丹伦肆虐的瘟疫几乎是无解的,因为那不单单是一种生物意义上的病毒或者细菌感染,而是一种在某种邪恶魔法催化下的集中爆发。
斯坦索姆就是个最好的例子,那时的瘟疫是连光明使者乌瑟尔的圣光都无法驱散的。
而且那种瘟疫从感染到转化为亡灵的速度非常快,只需要一天的时间。
艾尔文猜想一方面可能是因为经过诅咒教派多年的研究实验,瘟疫已经非常成熟且高效了;
而另一方面,毕竟有一个强大的恐惧魔王在一旁不断施法促进城内民众的转化。
极快的发作时间,再加上无法被圣光净化,所以才令年轻的阿尔萨斯王子认为已经走投无路,最终酿成屠城大祸。
现在只能祈祷,目前的瘟疫处在一个初级阶段,并非无法治疗。
另外不会有一个强大的通灵法师在旁边加班加点施法促进转化。
娜迦点了点头,她游动蛇一样的身躯,带领艾尔文来到山洞的一角,角落中还堆放着没有吃完的谷物。
“就是这些,”
柯蒂丽亚用法杖指着对放在角落中的麻袋,
“发现问题后就没有人接近过这里。”
能看的出来,鱼人们都哆哆嗦嗦在后面远远躲着。
看来它们不太聪明的脑袋也知道就是这种捡来的东西要了他们同胞的命。
艾尔文从怀中拿出一块方巾,这是之前他用来包裹从阿鲁高那里得到的奥术水晶的方巾。
他将方巾叠了一下,然后缠在了自己脸上,将口鼻遮住,又在后脑勺打了个结。
娜迦饶有兴致地看着艾尔文做完这一切,戏谑地说:“怎么,你是准备去当强盗还是小偷吗?”
你是不知道我对对抗瘟疫有多少经验!艾尔文心想。
“没有人比我更懂病毒!虽然我们已经感染了,但如果你不想让事情变的更糟地话,我建议你也戴上!”
艾尔文现在懒得和她解释。
柯蒂丽亚看了看自己,然后双手摊开,看着艾尔文笑了起来。
艾尔文这才发现她身上除了有鳞片护体,只在胸前关键位置穿戴了一件用两个巨大的贝壳和银线编织而成的上衣!
与其说是上衣,倒不如说是三点——两点式泳衣。
艾尔文又看向鱼人,这帮大脑萎缩的家伙更是要么赤身裸体,要么就穿一条兜裆破布,又破又黄
难道要用鱼人的兜裆布给娜迦当口罩???
柯蒂丽亚顺着艾尔文的眼光看过去,瞬间明白了艾尔文的想法。
她本来蓝白相间的面容登时因为气血上涌变成了深蓝色。
“不要说出你的想法,否则我怕会忍不住将你冻成冰块!”
艾尔文叹了口气,没办法,只好解开法袍的前胸,对着里面的内衣使劲儿一扯,将自己从祖阿曼走到南海镇一直穿着的白色跨栏背心扯了一块下来。
“给,将就着用吧,你总不能让我把法袍撕了吧!除了这个,我身上剩下的布,可就只剩一条内裤了!”
“哼!”
柯蒂丽亚咬着牙将艾尔文手中的白布抢了过来。
已经活了上千年的娜迦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
在娜迦的族群中,男性娜迦都是些近似野兽的鱼脑袋,所以娜迦族一直以来都是母系社会。
从祖母,到母亲,再到自己,哪个不是响当当的人物??
居然沦落到要用臭男人的内衣挂在脸上了!
但是现在事急从权,也顾不了那么多,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用颤巍巍的双手将跨栏背心缠在了脸上。
有点滑稽,艾尔文很痛苦才憋住没有笑出声。
但是柯蒂丽亚惊奇地发现,艾尔文的跨栏背心非但不臭,反而还有一种被阳光晒过的温暖的舒适感!
就像是潜在海水之下,阳光穿透海水照射在自己的脸上,温暖,柔和。
“挺舒服吧?”
艾尔文看着娜迦的样子,
“昨天才洗过,是不是有一种太阳的味道?我告诉你,那其实是螨虫”
艾尔文的声音从口罩中传出,鼓鼓囊囊地听不太清。
“不要再说了!”
柯蒂丽亚已经快吐了,她虽然不知道螨虫是什么,但是名字里带“虫”的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她终于忍受不住,要将这个该死的人类冻成冰棍的时候,突然发现这个家伙已经蹲在谷物前面了。
只见那个男人深吸一口气,似乎在下定什么决心。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手掌轻轻触碰到一袋瘟疫谷物的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