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飞声不在乎，在他心里，能被牺牲掉的都是弱小者，弱小者从来进不了他的眼。
昭翎没法回答，她心里是不赞同牺牲一个人来救五个人的，哪怕她知道以她的身份地位，这牺牲的名额怎么都不会落到她头上。
但是如果不去作为，放过了那一个人，导致了另外五个人牺牲难道就好了吗？
昭翎的脑袋想不出完美的办法，只能和方多病面面相觑。
李莲花看气氛低迷就劝方多病“这些都是帝王心术，也轮不到你来质疑”
又转头对昭翎玩笑道“你父皇怎么连这些东西都教你，他想把皇位传给你啊？”
昭翎从前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想想说不定有可能“父皇以前和我说过不少朝堂江湖的事，不过我以前不开窍完全听不懂，他就算之前有这心思，现在肯定早就打消了”
说着有点腼腆的笑了笑“也不怕你们笑话，我刚溜出来的时候连物价都不太清楚，闹了不少笑话呢，现在想想要不是第一个遇到的就是花花，估计人都没了”
李莲花摸了摸昭翎的头鼓励她“也没有那么笨，至少还知道带现银而不是银票”
方多病怒目而视“你夸就夸，怎么还拉踩呢！”
昭翎没好意思说，那是因为自己以前不知道有银票这种东西。
方多病不想聊这个话题，又凑过去问昭翎“皇上还关心江湖之事呢，那他是怎么评价我们百川院的？”
昭翎回忆了一下摇摇头“百川院我没听他说过，倒是之前的四顾门，父皇给我讲过不少”
在座三个人都感兴趣的看了过来，昭翎就倒了杯水慢慢讲。
“父皇和我说过，从个人立场他很欣赏李相夷，即使李相夷拒绝了归顺朝廷。他说从四顾门的角度，要是归顺了朝堂，四顾门就会变成一把剑，到时候剑尖的指向就不是李相夷能决定的了。”
李莲花闻言心里暗暗点头，他之前就是这么想的，即使师兄为此和他大吵了一架，他都没同意，皇帝还是明白的。
昭翎继续说“所以他能理解李相夷，但是作为皇帝他不能容忍大熙境内有一方势力独大，他想过扶持金鸳盟，但是金鸳盟行事实在乖张，他说笛飞声更做不了一把听话的刀，最后他成立了监察司来平衡江湖的权利。”
听到这儿笛飞声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昭翎疑惑的看了过去，李莲花赶紧插话“这样挺好的，江湖有四顾门、朝堂有监察司，平衡了”
“但是李相夷的个人魅力和实力实在太强，监察司即使有皇权依仗，都达不到四顾门相同的高度”昭翎说着低头喝了口茶，听到昭翎夸了李相夷，方多病与有荣焉，骄傲的不行，李莲花则低头摸了摸鼻子。
昭翎放下茶杯又继续说道“最后的结果是朝堂和四顾门达成共识，江湖之事归四顾门管，涉及朝堂由监察司处理，表面上看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方多病不明白为什么要说表面上，直接打断昭翎问“这难道不好吗？”
昭翎反问他“这难道好吗？本来大熙境内所有事务全都是朝廷来决定，现在活生生分去了大半，你说是百姓多还是官员多？就算封王拜爵到了最高的亲王爵，也不过是只能插手自己封土内的事务，站在父皇的角度，他白白损失了多少权力？”
李莲花愣了一下，他成立四顾门的初衷只是为了匡扶天下，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方多病不理解皇帝的做法“那既然不愿意为什么要答应？”
昭翎无奈叹气“那个时候我身体不好随时可能死掉，如果我也死了，父皇就一个孩子都没有了，他没有健康的子嗣来证明江山后继有人，当时宗族里逼着父皇过继子嗣，说到底那时候父皇也不过三十来岁，哪里愿意大好江山落入他人之手”
昭翎怕他们不理解这种心情就打了个比方“在政事上，他算个好皇帝，但是他毕竟也是人，60分的亲生血脉和100分的陌生人，他肯定选60那个。一般私事和政事相比，他会选对大熙更有利的选项，但是如果涉及皇位传承，什么都比不了这个”
想到这儿昭翎忍不住吐槽“我家的皇位就是从芳玑王手上捡来的，虽然白捡了皇位好像传承就出了问题，怕不是用所有子孙运换了龙运，我曾祖父接了他哥哥芳玑太子的皇位，好像当年就一直生不出儿子，最后不知道用了什么秘法才得了我爷爷，我爷爷又是只有我父皇一个，到了我父皇这儿索性一个儿子都没有了”
昭翎说完感觉自己有点大不敬，拍了自己嘴两下，方多病听皇家秘闻听的正带劲，眼睛瞪得溜圆，示意昭翎继续讲啊。
昭翎又喝了口茶说回正题“虽然到现在还没实现，但他当时是觉得自己肯定能生出儿子的，再说了我家数代单传，当时宗室里提出的候选人都是远的不能再远的亲戚了，我父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这件事上了，实在无暇顾忌江湖，只能和四顾门签了那协议，等后来情况好些了，他肯定要想办法把权力拿回来的”
方多病一下子坐正了“不会是你父皇他？”
昭翎白了他一眼“当年东海之战要真是我父皇干的，我敢和你讲吗？笛飞声可还活着呢，他要是杀去皇宫复仇，轩辕箫那老头我看是顶不住的。你还听不听了？”
这下别说方多病了，李莲花和笛飞声都想听，看大家都这么感兴趣昭翎又继续说“在东海之战大约半年前，我父皇就已经收买了四顾门的副门主，约定好他为父皇监视李相夷十年，十年后父皇封他一个爵位，再从宗室里封出一位公主下嫁给他”
才说了一句就是这么大个雷，李莲花惊得把桌角都捏碎了，笛飞声被李莲花耍了一天，现在终于气顺了，抬手给自己也倒了杯茶，坐等快乐吃瓜。
虽然李莲花反应不小，但方多病动作更大，一掌直接把桌子拍裂了，要不是李莲花扶得快，撑在桌上的昭翎差点摔进残骸里。
多亏了方多病，这下桌子彻底毁了，还顺便吸引了昭翎的注意力，不然李莲花刚才那个样子一定会被昭翎看出来。
缓过神来的李莲花平复心情告诉自己“师兄也是为了四顾门，他也没有打算害我，不过是为了安抚皇家罢了”
不过李莲花心里还是忍不住想“师兄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