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这样，司灵只觉得自己是在欺负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下意识就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但随即，她反应了过来。
她不能被卓峤的外表所迷惑！那奇怪的地方依然没有被解答。
司灵手上再度用力，沉声问道：“你说你是从石头城里逃出来的虜隶，当我们进城的时候，你为什么还要跟着我们？”
卓峤垂下眼眸，抽了抽鼻子：“因为因为，秉真姐姐送了我一把匕首。”
她看向司灵，眼中满是噙满了泪水：“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礼物，一把匕首我真的很喜欢”
泪水应声而落。
卓峤圆润可爱的脸庞上尽是因为悲伤而落下的眼泪。
司灵抓住卓峤的手不由得松了一些。
卓峤啜泣了一会，随即轻声道：“那把匕首，插进秉真姐姐胸膛的时候，真的很美”
司灵一愣，随即，感到胸膛处传来一阵剧痛。
卓峤手中握着仇秉真送她的那把带有兔子花纹的匕首，深深扎进了司灵的胸膛，然后迅速拔出。
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染红了司灵胸前一大片白衣。
司灵握住匕首的手迅速挥出，但被卓峤敏捷地避开了。
她眼底的悲伤此刻都消失不见，脸上却依然挂着泪珠。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泪水，点点头：“咸的。”
司灵快速给自己止血，然后抓起煞冰戟就冲了上去。
但是卓峤的身形却比她想象中要敏捷快速许多。
又加上她刚刚那一刀伤及了自己的心脏，每动一下，司灵便感觉自己的生命力流失一分。
如此下来，司灵的每一次攻击竟然都没有打中卓峤。
司灵口吐出一口鲜血，半跪在地上，用煞冰戟撑住身体，看向卓峤：“你到底是谁！”
卓峤将耳后的一缕秀发缠绕在指尖，拨弄着。
漫不经心的态度，仿佛刚才司灵的攻击对她而言就像寻常游戏一般。
“我，是卓峤啊。”
司灵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
那匕首不知道怎么回事，刺入她心脏那一瞬间，她的周身经脉仿佛都凝滞了一般。
她现在虽然强行止血了，但她依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快速衰败下去。
“从胸膛冒出来的血，果然好看”
“你跟秉真姐姐不太一样呢，秉真姐姐死的时候，她很开心呢。”
司灵猛地睁眼：“不可能！”
司灵撑起身子，怒道：“仇秉真曾经是冥界三罗地狱的监狱长，就凭你，怎么杀得了她！”
现在，卓峤整个人都站在树影下，正用一只看起来十分娇嫩小巧的手把玩着沾满了鲜血的匕首。
一道月光照着匕首和她的手。
匕首在她手里熟练的旋转着，仿佛受她操纵一般听话，发出唰啦唰啦的破风声。
她轻笑，往前一步，整个人随即站在月色之下。
她露出了洁白的小虎牙，盈盈一笑：
“还得多亏了秉真姐送的这把匕首呢，不然，要杀一个没有实体的鬼修，真是很苦恼呢。”
她的目光从匕首移到了司灵的胸膛上。
那里，一缕一缕的妖气正从那里不断泄出，如同无闸之水。
卓峤俏皮一笑：“而现在，用这把匕首杀妖，也很顺手。”
她眼中精光一闪，便冲着司灵冲了过来，司灵勉强避开，手臂上却被划开了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
“你为什么要杀我们，我们与你无冤无仇！”
“啊？司灵姐姐不知道吗，我是杀手，有人买你的命啊！”卓峤浅浅一笑，“至于仇秉真”
她脸上出现了志得意满的笑容：“只有杀了她，我才能成为真正的卓峤！”
下一瞬，攻击如雨不断扑向司灵。
卓峤身形敏捷，来往如同鬼魅。
司灵之前还奇怪为何她能够这么轻易就偷到卖身契，原来，从那时起，一切便都有征兆！
司灵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身形也越来越迟钝。
随着妖气不断从身上的伤口溢出，司灵觉得手中的煞冰戟也越来越沉重和冰冷。
她快要拿不住了！
突然，“噔”的一声，煞冰戟掉落，接触到地面，寒冰蔓延，冻结了一大片。
同时，卓峤的匕首也抵在了司灵的脖颈之上。
卓峤的脸近在咫尺，眉眼上依然是那副可爱的样子，却带着浓厚的杀意。
司灵听到她在自己耳边，用那甜美的嗓音轻声道：
“再见了，司灵姐姐。”
司灵有些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一股绿色妖气带着破军之势穿过树林，直冲卓峤面门。
卓峤不由得后退一步，随即，另一个方向，长鞭袭来，打中她的手腕，白皙完好的皮肤顿时皮开肉绽。
卓峤吃痛，手中的匕首落地。
她欲弯腰去捡，下一秒，一只穿着绿色的靴子的脚踩在了匕刃之上，另一只脚则冲着卓峤的胸口踹去。
卓峤刚刚避开来人脚的攻击，身侧却猛地响起破风声。
——那带着浓浓杀意的鞭子再次袭来。
卓峤自知不是两人的对手，佯装攻击，然后趁机转身逃跑，偱入夜色之中。
是卞隽和阿鸡。
司灵瘫坐在地上，扶着旁边的一棵树，脸色苍白看着两人急匆匆地朝着自己走来。
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几乎看不清楚她们的脸了。
卞隽抬手为司灵注入一缕妖气。
但这妖气很快便从司灵胸膛上的伤口流走。
卞隽蹙起眉头：“糟糕。”
阿鸡也顿觉不妙，脸上明显慌张了起来：“怎么办，卞隽姐？”
卞隽沉吟片刻：“如今，能救她的只有一个人了，但我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救。”
阿鸡一愣，立刻追问：“是谁？”
卞隽看了他一眼，轻轻吐出两个字：“冥王。”
阿鸡咬了咬下唇，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我去求他，就算我死也去求来。”
卞隽摇摇头，刚想说话，树林中的阴影中却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不需要去找冥王，我就能救她。”
银发白衣的女子从阴影处走出，走到月光之下。
月亮的光辉洒在她的发丝上，仿佛流动的瀑布。
妖王，成令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