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绿茶似乎是今年春天的新茶,香气扑鼻。
冥界之人不吃五谷,自然也是不饮茶的。
这壶绿茶,想来应该是为了司灵等人,特地在黑市上买的。
听到夜朝隐这一问话,司灵口中的绿茶“噗”的一下全喷了出来。
狂毒残留,额间隐隐作痛。
下人连忙上前擦拭一地的茶水。
手忙脚乱之后,司灵放下茶杯,道:“城主,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不会随便背锅。”
“若不是你们下了狂毒,我又怎会对身体失去控制,意欲伤害你城中居民。”
夜朝隐摇了摇头,拍了拍手。
一个男仆双手捧着一个盖着红绒布的木盘,半跪着呈到三人中间。
夜朝隐又挥了挥手,另一名男仆上前,掀开了上面的红色绒布。
一个透明澄澈类似水晶球一般的东西出现在托盘上面。
留影法宝。
夜朝隐指尖凝聚一股鬼气,注入其中。
鬼气在水晶球中游走片刻,然后一阵白光闪过,一个身影被留影法宝投射在半空中。
一身灰色布衣,手中拿着淡金色的金刚杵,本来是光滑圆润的光头上长出了青色发碴。
是悟海。
他的身前站着一群冥界鬼修,不少鬼已经倒下了,正一个接一个的化作黑烟,消散于世间。
卞隽波澜不惊的眼眸中出现一丝讶然。
为首的鬼修也已经受伤,只听得他厉声质问:“你究竟是谁!闯入我们夜明城,不分青红皂白便打杀,伤了我们这许多无辜之鬼!”
悟海冷笑,脸上不复当初在墟云山的沉静:“打杀你们只是因为你们该死!”
悟海又道:“我的名字,你们记清楚了!”
“我乃天道者卞隽手下的得力干将,阿鸡!”
司灵:“”
同情的目光看向卞隽,同时心中为阿鸡默哀。
夜朝隐将留影法宝收回,半空中的景象消失不见。
挥了挥手,男仆将留影法宝盖上红绒布,端着木托盘,躬身退下。
夜朝隐看着司灵和卞隽两妖,眼中意味明显。
司灵道:“阿鸡,现在被你抓住了?”
夜朝隐道:“不,他逃走了。”
司灵这时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不是的,刚刚这个和尚叫悟海,我们在墟云山上与他有一些过节。”
司灵说到这里,看了眼卞隽。
卞隽此时正在淡定喝茶。
司灵从怀中取出三人的通缉令,拿出有阿鸡画像的那一张,递给夜朝隐:“这才是阿鸡。”
她们几人的障眼法对修行道法之人无用,夜朝隐所见的,是他们的本来面貌。
夜朝隐接过通缉令,心中便知道了大概。
“你是说,那个叫悟海的,诬陷你们?”
司灵点头:“正是。”
司灵接着道:“既然是误会一场,能不能把我的朋友们放了?和阿鸡一起被你们冥界抓走的,还另有一女一男。”
夜朝隐将通缉令还给两人:“此事并不是我负责的,我放不了人。”
“那他们现在何处?”
夜朝隐手臂放在红木座椅的扶手上,把玩着手中扳指。
片刻之后,才沉声道:“三罗地狱。”
三罗地狱是冥界有名的监狱,进去的犯人皆是罪大恶极之辈。
这个监狱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有进无出狱”,是连个苍蝇也没法从里面逃出的地方。
卞隽此刻眉头也是微微蹙起。
司灵一时恼怒:“既然已知他们是被陷害的,又为何不能放人?”
夜朝隐看着面前有着天者之能的女人:“空口无凭,你可有证据?”
司灵:“你们仅凭捕风捉影之事就将我的人掳走,关进监狱,你们又何曾拿出证据?!”
夜朝隐道:“要放人,也可以,将留影法宝中的人抓来,交换。”
司灵一拍桌:“一言为定!”
然后司灵坐在客房内苦恼。
悟海在哪里她们现在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抓。
连鬼修都抓不住的人,她们能有什么办法?
卞隽此时坐在司灵对面,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的抿茶,连瓜子也不嗑了。
神情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明显有心事。
又喝了几杯,司灵实在没忍住,将卞隽手中的茶杯夺下。
自从她在留影法宝中看到悟海后,便是这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你和悟海,在墟云山究竟发生了什么?”
卞隽摇了摇头。
不肯说?
司灵也不着急,换了个话题:“将悟海引出来,你有什么主意吗?”
卞隽看向司灵,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得,半晌缓缓开口道:“放出消息,说我们在冥界夜明城。”
司灵眯了眯眼,仔细一想,确是如此。
悟海搞出这等事情,不就是为了吸引她们的注意。
她们身上还背着杀掉慧广法师的黑锅。
为了杀师之仇,悟海定会主动前来寻到她们。
只是
“悟海在夜明城杀了众多鬼修,又放出消息说我们在夜明城,这陷阱是否太明显了。”
卞隽点头:“那我们就去三罗地狱所在的廖庵城吧。”
当晚,她们便收拾了包裹,知会城主夜朝隐一声,往廖庵城而去。
夜朝隐(担忧):“路途凶险,多准备一下,明晚再走吧!”
司灵(拍着胸脯):“相信我们的能力,没有问题的!”
卞隽很慌。
在墟云山的那一晚上,她和悟海度过了又是风又是雨的一夜。
悟海虽然是第一次,动作和技巧都略显生涩,但整体风格却深得卞隽心意。
事后,卞隽正躺在悟海健硕的胸肌上休息,考虑等一会是先吃他上臂的肱二头肌,还是大腿的内侧群肌。
然后,身下的人沉沉声音响起,带着半成熟的男人特有的羞赧和青涩:“我好像爱上你了”
卞隽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别以为他这么说就能逃过一死。
沾了情欲的身子最好吃了,她不会放过的。
悟海见她没说话,又道:“你家住何处?”
“我明日就向师父提出还俗,下山去你家拜访。”
她家?
卞隽想起那个和司灵一起度过的茅草屋。
那草屋早被她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卞隽抬眸:“我没有家。”
悟海抱着卞隽的手臂紧了紧,似是在心疼她,嗓音略带嘶哑:
“没有?那也无妨,以后我和你在的地方,那便是家。”
卞隽沉默。
她好像招惹上了什么纯情少男。
这男的都二十多了,装什么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