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灵挥动着煞冰戟,砍伐着不断涌来的成人小臂般粗大的枝条。
隐约能听到不知何处传来的小声呢喃,带着沉沉怨气和不甘心:
“留下来”
“和我们一起”
被砍落在地未结冰的枝干,被地面吸收,消失不见。
而半空中被砍伐的枝干很快又长出了新的部分,再次冲向司灵。
威力虽然不大,但新的藤条枝干不断袭来,司灵很快吃力。
挥动煞冰戟的动作越来越迟缓。
藤条枝干擦过司灵的脸颊和身体,划破了皮肤和衣衫。
那枝条碰到司灵的鲜血,更是肉眼可见的颤动起来,就像受到了什么鼓舞一样,更是凶狠的向司灵袭来。
司灵一只脚被藤条缠住,刚刚劈断,另一只手臂又被五指形状的枝干抓住。
还没来得及反应,另一只手臂被藤条捆住,司灵被枝干藤条半吊在空中。
双手吃力,煞冰戟脱手,掉落在地,隐入重新笼罩地面的黑雾之中。
黑雾如同受到什么刺激一般,围绕着司灵周身,再次沸腾起来。
另一根藤条如同水蛇般缠绕上司灵的身体,紧紧将她箍在其中。
每一次的吐气,那藤条都会再次缩紧捆绑的力度,司灵逐渐觉得呼吸困难,每一次的呼吸都如同受刑一般。
枝干和藤条上都有尖刺,那尖刺穿过衣物,捅进司灵的血肉之中。
她能看到自己的血液通过这无数尖刺,被源源不断的输送进缠绕着她的藤条枝丫之中,本来略显干枯棕黄的树干表皮,如今呈现出了一种诡异的鲜红色。
司灵的脸色逐渐苍白,原本还在挣扎的身体也因为失血而逐渐没了气力。
紧握的拳头逐渐松开,虚弱的垂在一旁。
只有意识还在。
司灵试图呼唤掉落在地的煞冰戟,但微弱的精神力只是让地上的额煞冰戟微微颤动了一瞬,亮起短暂的白光。
司灵的神智越来越混乱。
她想起了上一世的生活。
上一世的生活就仿佛是一场梦。
就像原主的记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一场梦一般。
谁说的清楚呢,说不定现在的被藤条枝丫团团捆住吸血的经历,也是一场可怖的梦。
也许,睡一觉起来,她便还是躺在墟云山那略显破败的土屋之中。
还是一只未变成人形,未下山的小鼠
眼皮越来越沉重。
睡吧
睡一觉就好了
突然,绿色妖光闪过,所有藤条枝丫在那一瞬间都松开了司灵。
半空中的司灵如同一片落叶坠落,下一秒,她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司灵勉强睁开眼睛,看见了卞隽墨绿色的竖直眼眸。
一股暖意从卞隽的手掌处传来,涌入司灵全身经脉,司灵冲着卞隽笑了笑,下一秒,她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面前是温暖的篝火。
她因为失血过多感到寒冷,身体不时颤抖。
她们现在还在这片黑雾树林之中。
这里似乎没有什么日出日落的区别,司灵感觉她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但目力所及之处,依然是一片漆黑昏暗。
除了面前的的这个火堆。
司灵裹紧了身上的毯子,往火堆旁边凑了凑。
一个小小的结界将所有的黑雾抵挡在外面,地面上也没有骨骸,司灵紧绷着的神经短暂放松了下来。
目光看向一旁的卞隽,她正坐在火堆旁,翻找着自己储存戒指中的东西,旁边放着一个小铁锅。
埋头翻找了半晌,终于从里面掏出了一小把米。
卞隽将米放入小铁锅中,加了点水,架在火堆之上。
转头,又折了些带着暗红色脉络的枝干藤蔓扔进火中。
火堆中传来凄厉的尖叫声。
司灵瞪大双眼,卞隽只当没听见。
尖叫声渐小,传来有些血肉恶臭的味道,随即火焰直冲半空,舔舐结界,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锅里的水咕噜咕噜冒了起来,卞隽从储物手环中又掏出了一个锅铲和两个碗。
又煮了一会,米香四溢。
卞隽盛了一碗滚烫的粥,递到司灵跟前:“喝一点,暖暖身子。”
肚子适时的“咕噜”叫了起来。
司灵羞赧一笑,接过米粥,吹了吹热气,小心的抿了一口。
温热的米粥从喉咙流进胃里,司灵整个身体都舒展开来。
“好喝。”司灵笑眯眯地看向卞隽。
卞隽点点头,端起自己的碗也吭哧喝着。
两人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喝粥。
终于,司灵放下手中空碗,道:“卞隽,我们该怎么出去?”
卞隽目光看向她,把玩着手中的空瓷碗:“把树全部砍倒,就能出去了。”
司灵惊讶环顾四周。
这一片树林被黑雾笼罩,看不清到底有多深多大,但应该不会太小。
更何况,这些树的枝条都有攻击性,应付那些枝条就已经很吃力了。
如果还要将那些树木砍倒,那对她来说岂不是更上了一层难度。
卞隽走到结界之外,找了一会,然后将一个白色的东西抛向司灵。
司灵猝不及防,顺手接下,仔细一看,才发现,卞隽扔给她的,居然是一具头骨!
那头骨眼洞黑森森的,明明没有眼睛,司灵却只感到头皮发麻。
伸手就想要将头骨丢掉,卞隽冷然的声音响起:“拿着它,藤条枝丫便不会攻击你了。”
司灵这才发现卞隽腰间也挂着一个头骨。
她这才低下头,仔细观察这个头骨。
方才她看的明白,卞隽并不是随便找了个头骨就扔给她,而是认真的挑选了好一会。
这个头骨,和在地上的其它头骨,有什么区别?
卞隽仿佛明白司灵的想法似的,难得耐心解释道:
“想要成为鬼修,需要在这里炼化。”
“你手中头骨的原主,成功炼化成了鬼修,因此原来的肉身骨头,便有了鬼修的气息。”
“那些树,只攻击非鬼修。”
司灵突然想起了树皮下的一张张涌动的人脸:
“那些未能炼化的人,会怎样?”
卞隽抬眸看向司灵,笑道:“会被那些树吃掉。”
将血肉都吃抹干净,只剩下一地的骨骸。
怪不得她总感觉这里涌动着层层怨气。
未能炼化成鬼修的人,满含着不甘心被树吃掉,然后变成树行恶的力量来源,等待下一个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