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逛了一会,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致,三人便回到了五云客栈。
司灵刚刚在那破败的屋里放下豪言,说让女人来找她,她可以帮她。
不来也就罢了,如果来了,她又要怎么帮她呢。
司灵还没有想好。
带着她远走高飞?
那女人是一个凡人,带着她,阿鸡和卞隽能同意吗
司灵躺在客栈内的竹床上,有些头痛的揉了揉额角。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总有其它办法的。
不管怎样,都比继续待在那个男人身边要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屋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感到有些困倦,司灵伸手,手指轻轻一点,将桌上的烛光熄灭。
在这滴答雨声中,司灵昏昏沉沉睡去。
然后被冻醒。
屋外还是一片漆黑,曙光未现,风从屋外吹进来带着些许凉意。
怪不得这么冷,冻得浑身的冰凉凉的。
司灵迷迷糊糊想要起身把窗关上,却感觉自己的脚碰到了什么黏腻冰凉的东西。
这熟悉的触感
司灵大脑顿时清明,伸手,猛地把被子掀开!
一条粗壮的大蟒蛇出现在司灵脚边。
尽管蛇已经尽力的盘成了一团,但还是占了床几乎三分之二的位置。
此刻,那蛇抬起头直勾勾看向司灵,绿油油的竖瞳在黑夜中闪着光。
司灵愣了愣,然后试探的喊了一句:“卞隽?”
那蛇听到这两个字,吐着蛇信子,朝司灵的方向移动了一些,看样子似是想钻进司灵怀中。
司灵伸出手摸了摸蛇身。
冰凉的,比墟云山山涧中滚下的溪流还要冷。
夜风从窗中吹进来,司灵打了个哆嗦。
司灵从床上下来,赤脚走到窗边,将那撑住木窗的叉杆取下。
风被隔绝在了屋外,屋内,安静平和。
司灵踮着脚再次缩回床榻上,将那蟒蛇的头一把捞在怀里,然后沉沉睡去。
司灵又一次变成了这具身体的第三视角。
这一次,她依然是一身素衣,孤身一人,撑着油纸伞,站在一座石头拱桥上。
周围柳树萌发出了绿芽,到处是生机盎然的浅绿色,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雨,给眼前的一切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
湖面因雨滴而荡起涟漪,轻盈细腻,女人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只是看着。
可能是因为下雨的缘故,石桥上的人不多,但每一个经过的人,都会好奇的看向那静立在拱桥上的素衣女人。
美人赏雨图。
你在看景,景也在看你。
司灵百般聊赖,数着第一千二百三十一个出现在岸边那块大石头一寸远位置上的水波纹。
就在这时,女人终于动了。
她轻轻转身,恰好就与一个男人面对面对立而站。
司灵定睛一瞧,这不就是那个祁郎?!
那个和净明长得有八九分相似的男人。
男人没有反应过来,身体的惯性导致他依然向前迈了一步,撞上了面前的女人。
女人手握油纸伞,放在身前,这么一撞,那油纸伞便脱手,翻下拱桥,在雨中飘飘荡荡的落在湖面之上。
司灵:咱都修炼成人形的大妖,身体有那么柔弱?
司灵跑去丹田看了一眼。
好家伙,妖气深厚,在经脉之中腾腾流转,是一掌能将这石拱桥击成粉末的那种。
女人踉跄一步,娇柔扶住拱桥的扶手,似乎如果不这样,她的身形就要倒在地上一般。
司灵目瞪口呆。
就这演技,金像奖今年没她我不看!
男人连忙伸手在虚空扶住:“姑娘,没事吧?”
女人咬住下唇,脸色略显苍白,似是受了什么惊吓似的,然后抬眼看向男人,轻轻摇头:“让公子担心了,我没事。”
看样子,这似乎是他们初见的场景,相互“姑娘”、“公子”的称呼着。
男人将手中纸伞递到女人头上:“姑娘,用我的伞吧。”
女人的白皙的脸上浮出一抹红晕,不置可否的低下头,也不去接伞,但也没有避开。
男人沉默一会,然后撑着伞,自己却后退一步,离开了伞下的范围,又重复了一遍:“姑娘,将我的伞拿去用吧。”
一个清冷女声突然司灵身边响起:“尘世欲念转生,还挺装的。”
司灵一怔。
介于她所在的地方就是女人的意识和大脑,所以这声音,大概率是女人的心声。
看来获得了一枚【往事如烟】勋章之后,再次来到这里,就能听见女人的想法了。
只是,什么叫做尘世欲念转生?
司灵将疑惑暂时压下,继续看戏。
女人看向雨中已湿了大半的男人,素手轻巧接过那伞柄,手指状似无意的从男人手背上划过。
男人的身体明显一颤。
撩啊,真够撩的。
只是,这一次的相处,好像跟之前几次给司灵的感觉不太一样。
所以原主,并不是一个恋爱脑,而是有目的的接近这个男人?
女人接过伞,提起裙摆,轻轻了一个礼:“多谢公子。”
“不知道公子姓氏名谁,家住哪里,明日我好将这伞还于公子。”
男人张了张嘴,刚想说句“不用还了”,但不知怎么的,开口却是:“我叫叶长祁,住在城南。”
“那就有劳姑娘了。”
女子清浅一笑,然后转身给男子留下一个翩跹绝美的背影。
第二日,女人一早就出现在了城南叶家。
这是个没落的寒门,破败的门庭无人值守,在春日暖风下一吹,便又有被各种疯长的杂草野藤吞没的迹象。
女人敲了敲门,又在府邸门口等了大约有一炷香,司灵才听到匆忙的脚步声从里面传来。
打开门,是男人略显惺忪的睡眼。
一身的酒味,还有他穿反了的外袍,明显就是夜半而归,早上根本还没睡醒!
女人就像没注意到似的,笑盈盈的将手中的油纸伞递到了男人面前,施施然行了一个礼:“多谢公子昨日将伞借我。”
男人想张开血盆大嘴打一个哈欠,但碍于美人在前,硬生生忍住了。
他沉默半晌,才把混乱的脑子理清,然后对着女人微微一躬身:“要不要进来喝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