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涂今挟着凌谨谙接近惊天台时,她已瞧见那平日里二人觉其广阔无垠、空旷寂寥的广场上,此刻竟是人群熙攘,热闹非凡。
一侧的观景台上,更是早已人满为患,黑压压一片,座无虚席。
或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议论着今日里参赛的选手中谁更有希望;或有人正襟危坐,目光炯炯,激动地望向广场中央,对即将上演的比拼充满期待。
“哇,这么多人——”凌谨谙一张嘴,只感觉山顶的风呼呼地往嗓门里灌,赶忙又把嘴闭上了。
涂今很快就落在了观景台顶部的平台上,此处丛林茂密,刚好可以将少女的身形隐蔽起来,却并不会挡住她的视线。
她跟着涂今缓缓落地,看着下方人头攒动,接着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向广场中央,正是她几日未见的大师兄——玉无恒。
见到大师兄,凌谨谙莫名觉得心虚,虽然知道玉无恒看不到自己,还是往后退了半步。
涂今看她这样只觉得好笑,安慰道,“放心吧,大师兄不会说什么的。师妹,就委屈你在这观战了,等切磋结束,我回来接你。”
凌谨谙点头,就见涂今轻轻一跃,便消失在了她面前。
玉无恒站定,广场上那些弟子们便纷纷向两边散开,观景台上的弟子们也很快安静下来。
接着,凌谨谙的脑中就响起了玉无恒的声音。
“云隐剑宗的同门们,今日剑宗切磋,我们共有来自六个峰的四十八名弟子前来参战。”
观景台上响起了一阵礼貌的掌声。
只见广场两边的弟子们朝着台上作揖,凌谨谙努力辨认了一下,似乎在中间看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但看不真切,所以也不敢确认。
玉无恒待场上安静下来,接着说道:“规则照旧,先自报姓名,比试中,不可用灵术,若剑脱手,便判为负,自觉下场,不可再攻。点到为止,勿要伤及性命。”
言毕,他御剑飞回观景台最中间的位置。
而这大概就代表着比赛开始的信号,广场上的弟子彼此看了一眼。
只见一人率先迈出了第一步,熟悉的黑衣短发,竟然是乐辛。
由于此时整个惊天台都静得可怕,甚至能听见他的脚步声在山中回荡。
“天魄峰弟子乐辛,请不吝赐教。”
见状,另一侧,三个容貌相仿、身着黄衣的青年走了出来。
“日昇峰弟子碧晴,碧日,碧空,前来应战。”
竟然一上来就要一打三,还是日昇峰那出名的三兄弟,观景台上立马就开始悉悉索索地小声讨论起来。
“日昇峰三兄弟?他们去年宗门大比时可是出尽风头,现在应该都是日昇峰上排名前十的弟子了吧。而且据说他们彼此间配合天衣无缝,三人一起打这乐辛,是不是有点欺负人了。”
凌谨谙的位置刚好能听见下方最上排观战的几个弟子交谈,干脆席地而坐,偷听起他们的解说。
“还真不好说,别看乐辛年轻,他入宗门第一年就在宗门大比时被掌门看中,收为亲传弟子。若单纯比剑术,同门弟子中还真不一定有几个能比上他的天赋。”
“你们之前从未来看过剑宗切磋吧,从前年开始,只要乐辛参加,他们三兄弟就会来挑战,只是之前都是分别挑战,从未胜过。”
原来乐辛这么厉害,凌谨谙兴致勃勃,认真地看向惊天台的中央。
这场比拼并无裁判,完全是自由搏击,只要一方有攻势,就算正式开始。
只见那三兄弟率先飞身而起,来势汹汹,似乎想要速战速决。
三人脚下生风,竟各自从三个方向向乐辛进攻。
一人直冲他面门而来,另一人则闪身从背后攻击,剩下一人在场上突然不见了踪影,紧接着就见他从半空中出现,似乎要堵住乐辛上空的退路。
只听到“噌”的一声清脆响动,三把寒光凛冽的剑便以惊人的速度撞在了一起,迸发出耀眼的火花。
凌谨谙即便全神贯注,仅凭肉眼也难以捕捉到这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切。
她只能模糊地看到,乐辛的身形仿佛化作了一道流动的影,以一个极其诡异而巧妙的姿势,在毫厘之间找到了三把剑交织攻击的死角。
在剑影交错、杀机四伏的瞬间,乐辛犹如游鱼得水,灵活地躲开了那足以致命的攻击。
趁着这个稍纵即逝的空隙,他身形一闪,轻松地从剑阵的束缚中脱身而出,留下了一脸愕然的凌谨谙和观景台上哗然的众人。
“这乐辛果然厉害,他刚才是怎么躲过去的?”
“不懂,可能这就是体术剑修的灵感吧,若是我的话可能要靠灵力为盾硬扛下这一招了。”
第一招突袭未果,兄弟三人并未动怒,仅是轻轻一运力,便又回到了乐辛周遭的三个方位。
他们三人以近乎一致的速度,朝着同一方向疾行,犹如用血肉之躯筑起了一座囚笼,蓄势待发,只待那最佳的时机到来。
乐辛此时才让剑出鞘,这一举动放在现在,简直像是挑衅和嘲讽。
观战的人到了此刻才反应过来,刚才那第一招,他甚至没有用剑来挡。
兄弟三人默契十足,身形忽地一顿,此刻,仿佛空气都为之凝固,全场寂静无声。
他们围绕着乐辛,以一种奇异的阵型缓缓移动,每一步都踏得沉稳而有力。
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氛围,兄弟三人眼中闪烁着坚定与狡黠的光芒,显然,他们正在酝酿着一场更为猛烈且精妙的攻势。
突然,其中一人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残影,向乐辛发动突袭,而其余两人则仿佛影子般紧随其后,动作行云流水。
一时间,全场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但乐辛明显没有慌乱,面对三名对手的围攻,他身形沉稳,眼神坚定。
只见他以迅捷的身法,在三人之间穿梭游走,每一次移动都恰到好处地避开了对手的攻势。手中的剑如同游龙出海,化作一道银光,直击敌人要害。
在一次巧妙的闪避后,乐辛瞅准时机,猛然间发力,一剑挥出,直接挑飞了左侧之人手中的长剑。
紧接着,他身形一转,剑尖轻点地面,借力跃起,于半空中又是一剑,精准地击落了第二人的剑。
最后,他稳稳落地,只听得“铛”的一声清脆响动,乐辛以一记精准的反击,将最后一人的剑也挑落在地。
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日昇峰的三兄弟便全都落败。
怔愣几秒,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三人也是心服口服,各自收回自己的剑,上前来轮流与乐辛拥抱了一下。
“哎,不愧是乐辛师弟,我们三人一起还是比不过。”其中一位感慨道。
乐辛则一脸正色:“碧晴师兄谬赞了,你们三人配合如此默契,若是允许用灵术,我肯定不是你们的对手。”
场上此时气氛正是热闹,所以凌谨谙也听不清他们说的对话。
而且,她现在也无心去听了。
看过刚才那场速战速决,她更加能意识到自己此时所练的剑法真是基础中的基础。
乐辛实力已经如此强劲,与凌谨谙现在已然隔了一道天堑。
而他只是云落尘手下入仙门不过六年的亲传弟子。
涂今今日带她来看的,仿佛不是剑宗弟子的切磋,而是云落尘的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