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利刃快要划破宫远徵的脖颈时,一枚玉佩径直打向他握住刀柄的手。
“哐当”一声,那一柄染血的刀落了地。
宫尚角迅速翻身下马,快步跑到宫远徵身边,扶起了躺在地上的宫远徵。
“远徵,你想想绾绾,想想明徵,想想哥哥…”
纵使他与远徵因为绾绾起了些龃龉,但这到底是他宠到大的弟弟,如今这副了无生趣的样子,如何不让他悲伤。
宫远徵的眼神有些空洞,他并没有看向一脸哀伤的宫尚角,只有一些绝望的呢喃。
“哥哥,绾绾不要我了,明徵也不要我了,她们都不要我了,我好像一直都抓不住我想要的,越是用尽手段,幸福就溜走的越快,哥哥,你说是不是因为我是一个怪物,所以她们才这么讨厌我…”
他的声音很轻,可是落到宫尚角的心里却很重。
他有些恍惚,如今的远徵好似又变成了那个七岁时在父亲葬礼上眼神空洞不会哭孩子,变成了那个被人嫌恶的没有心肝的小怪物。
宫尚角的眼眶竟然也有些红了,“远徵,不是的,你才不是怪物,你是哥哥最重要的弟弟,所以远徵活下来,为了哥哥活下来,至于绾绾和明徵,哥哥一定会把她们带回来的。”
宫尚角正准备将宫远徵交给侍卫带宫门,就见自家弟弟拉住了他的衣袖,有些哀求。
“哥哥,她不会回来了,别去找她了…”
“远徵,你说什么胡话呢?”
宫尚角扯开了他的手,将人直接放进了侍卫的手中,语气平静却又透着一股子疯魔。
“那可是我们宫门的女眷,你怎么能放任她们流落在外,你忘了吗?宫门祖训——宫门子嗣不可流落在外,更何况如今还有一个叛逃宫门的不孝子孙,哥哥自然要将他们都抓回来。”
说完这话,宫尚角翻身上马,带着身后浩浩荡荡的侍卫群追了上去。
一身狼狈的宫唤羽看了看跟个血葫芦似的宫远徵,又看了看经历了与无锋大战还神采奕奕的宫尚角,人都麻了。
这恋爱真的就非谈不可吗?
这种伤人又伤心的东西有什么值得追崇的,别死啊,都起来,起来和我一起搞事业啊!
搞事业多香,看他宫门著名寡王,如今仇也报了,少主的位置也稳了,只等野爹一走,他就能顺势登顶权利的巅峰,这人生还不得嗨翻了。
宫子羽到底底子薄,轻功运了一段时间后,就有些力不从心。
他的脸色很苍白,时不时还会冒冷汗。
温意绾见此,有些担心,“子羽,你如果身体撑不住,那我们就先找一个地方躲避,等弄到马了,我们再走…”
温意绾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宫子羽急切地打断了。
“不行,大哥和宫尚角今日去偷袭无锋了,若是拖到后面,误了时机,等宫尚角回来就不好了。”
见阿绾担心的神色,他还扯出了一抹轻松的笑,笑着安慰她。
“阿绾,别担心,我一定会带你离开的,就快了,马上就能离开旧尘山谷了…”
“呵!”
“这山谷你们怕是出不去了!”
宫子羽不敢回头,径直向远处飞去。
宫尚角眼里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抽出马上的弓箭,挽弓射箭,一气呵成。
听到耳边传来的呼啸,宫子羽以刀抵挡,箭头与长刀相撞,发出耀眼的火花。
“宫尚角你这个疯子。”
越来越多的利箭向他射来,顾忌着背后的亲娘和身前的阿绾,他不敢再往前飞,找了一棵大树将阿绾放了上去,同时将亲娘也绑在了树上。
抱着明徵的金琦也赶紧飞了过来,随时准备保护姑娘。
见几人乖乖停下,宫尚角才将手里的弓箭放下,抽出长刀,利刃直指宫子羽。
“你可真是一个大孝子,离开宫门,都不忘把你娘带走。”
执刃有这么个儿子可真是他的福气!
想到那个刚参加完大战,就听说自己媳妇的坟被自己儿子给挖了,那可是当场就吐血昏迷了。
宫子羽并未言语,只是冷冷的看着满脸高高在上的宫尚角。
每个人都是自由的,他娘不愿待着宫门,那作为儿子就一定要带她走。
至于爹,反正还有宫门,还有大哥,少一个儿子和夫人又不会怎么样。
宫尚角看出这人眼里的冷漠,有些想笑,这就是那些人说的单纯善良的宫子羽,轻蔑地嗤笑一声。
宫子羽也无意与这人说些什么叙旧的话,率先提刀攻去,想要挟持宫尚角来获得逃离的机会。
看出这人那可笑的意图,宫尚角目光冷冽,仿佛在看一个不自量力的死人。
就这么一个智商三流,武功不入流的家伙也能哄得她抛夫弃子,真是…
想到这,心里怒火奔腾,他脚踩马背借力一跃,手中的长刀顺势出鞘,锋利的刀锋疾速劈向宫子羽。
宫子羽提刀去挡,只听得“铛”的一声,两把刀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眼看着宫子羽即将落败,一旁的金琦急忙将怀中的明徵轻轻地放到了温意绾的怀里,然后迅速抽出腰间的长刀,毫不犹豫地向着前上司冲了过去。
可是,还没等金琦靠近,金复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与她缠斗在一起,一时之间,只能听到刀锋碰撞的刺耳声响。
温意绾抱着怀里的孩子,看着被压着打、明显落于下风的宫子羽和金琦,整个人都绝望了。
偏偏怀里的明徵此时却哭了起来,一时之间婴儿的啼哭声响彻整片空间。
温意绾担心孩子的哭声影响子羽和金琦,赶忙一边摇晃,一边轻哄明徵。
“小宝,别哭了,阿娘的小宝最乖了,小宝,真的别哭了,阿娘求你了,别哭了…”
许是小宝真的能听懂几句,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宫子羽听到声音,还以为阿绾出事了,急忙回头去看,却被宫尚角顺势劈翻在地,血液从他的胸口渗了出来。
就连金琦也被金复用刀抵住了脖颈。
他们都败了!
宫尚角骑着马,悠闲地来到了那一棵大树下,他抬眼看向树上的两人,与树上温意绾的绝望相比,他的眉宇间却是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矜傲。
“绾绾,下来!”
他向着树上的温意绾伸出手,他希望这人能够主动来到他的怀里。
温意绾并未说话,只是不停地摇头,眼泪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觉得她已经看不到前方的路了。
“你就不能放过我吗?真的,求你了,宫尚角,你放了我好不好,我会感谢你的,我真的会一直感谢你的…”
她不想那么没有尊严的去祈求一个害她落到如此地步的刽子手,可是,可是真的没办法,真的、真的没有退路了…
感谢?
他宫尚角从来就不需要别人的感谢,他只要她的爱,他要她爱他,无论是真的爱,还是伪装出来的爱,他都要。
至于什么爱是放手、是成全之类的鬼话,他一个字都不喜欢。
他宫尚角的爱就是得到,就是至死不渝的纠缠。
“下来!”
“绾绾,你知道我的,我可不像远徵,偶尔你说句软话,他就会心软的放过你,我这人向来不好说话,尤其是对于几次三番言而无信的骗子,性子就更不好了…”
听出这人话里的威胁,温意绾的眼泪掉的更快了。
“你就一定要逼我吗?”
“逼你,原来我的爱对你而言是逼迫吗?”
宫尚角呢喃一句,有些觉得不可思议,这人真是没有心的吗?他那般捧着她,爱着她,到头来全成了逼迫。
想到这,他嘴角温柔的笑瞬间消失了,狭长的眼眸微挑,锋利又无情。
“我说最后一次,下来,否则,我可不会放过你…”
“哦,宫二先生好大的牌面,不会放过本王的王妃,你怕是还不够格!”
声音清冽却自带一股不容他人冒犯的威严。